兄弟們聽了鄭隊長這樣一番理論無不是心服口服,當然也有人提出異議。劉星就說,現在的問題是市民的思想意識提升了,行為習慣良好了,但是物質生活和精神生活卻還沒有提升,這隻怕也不是長久之計吧,畢竟物質生活才是第一需要。
鄭前進認為這不是問題,環境好了對於改善物質生活也是有促進作用的嘛,什麼叫秀色可餐,就是說漂亮的容顏是可以當飯吃的,漂亮的容顏難道僅僅是指美人嗎,湖光山色街道樓房同樣可以成為漂亮的容顏,也是可以當飯吃噠。眾兄弟聽了都是稱讚不已。
卻說這一日,馬飛揚突然接到劉通的電話,劉通現在已經是區公安局刑警大隊的副大隊長,他在電話中說:“飛揚啊,告訴你一個好訊息。”馬飛揚聽了立刻笑罵道:“你刑警隊的能告訴我什麼好訊息。”
劉通道:“你原來不是有一個同學叫劉雨的嗎?他的案子馬上要柳暗花明了。”馬飛揚此時正在家裡躺著,一聽這話“騰”的一下坐了起來,他知道劉通能給他打這個電話,就說明大事已定,劉雨肯定要時來運轉了。他趕忙問道:“哦,你慢慢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劉通道:“上個月我們抓到一個叫衛小河的人,這個人也是你們周莊鎮的,但是他長期在外,很少回家。前段時間回來,把他的姐夫殺了,原來他在外面得知他的姐姐長期遭受家暴,這次回來就是為了報復。衛小河被抓了後,對殺死姐夫的事情供認不諱,我們勘察了兇案現場,覺得衛小河在實施殺人的過程中,極為冷靜鎮定,故覺得這不是一個普通的案犯,經過進一步審訊,他交代了二十年前的一樁殺人案,這正是當年的劉雨案。”
馬飛揚聽了後,只覺得整個心胸豁然開朗,他又問:“這個衛小河回來就僅僅是為了報復他的姐夫嗎?”
劉通道:“據衛小河講,他當年殺了人,也沒有回家,就直接跑了,雖然警方並沒有通緝他,甚至還錯抓了一個,但是他的心裡從未安靜過,他不敢回家,每當看見警察或聽到警笛,就會慌張失措,這麼多年就像流亡一樣,如同喪家之犬,在任何一個地方都不敢耽擱過長時間,日子過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也就是說這種生活他實在是受夠了。由於他小時候就父母雙亡,是跟著姐姐長大的,所以當他得知姐姐過著非人一般的生活,他更加自責,便決定回來做個了斷。他以前也跟姐姐聯絡過,只說出去打工,但是混的並不好,等混好了,就回家,所以家浜親鄰的也都認為衛小河是在外面打工,甚至有人說在外面安家了。”
馬飛揚又問:“這個案子終於水落石出真相大白啦,那麼劉雨就該宣佈無罪嘍。”劉通道:“釋放劉雨及如何進行國家賠償,現在已經進入程式了,應該很快了吧。”馬飛揚心情激動,欣喜道:“劉大隊長啊,你真是太厲害了,一個長達二十年的冤假錯案竟然被你翻了過來,劉雨一家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你呢。”
劉通也很激動,說道:“唉,那年你跟我說了這件事,自從我進入公安隊伍就一直留心關注相關的案件和案犯,這也算是功夫不負有心人吧……唉,這還說什麼感謝呢,其實是我們對不起他啊,讓他蒙冤這麼多年。”馬飛揚又和劉通說了一些閒話,便掛了。
馬飛揚這邊掛了電話,那邊就給周大慶王闖們打了電話,幾個人都說晚上出來吃飯慶祝一下,順便再商量一下接回劉雨的事情。
晚上,大慶安排了一個飯店,大慶說這家飯店是他們市政處的兄弟們常來的,口味不錯。大慶讓馬飛揚點菜,馬飛揚一聽點菜就犯愁,說道:“點什麼菜啊,感覺也沒什麼可吃的。王闖你來點吧。”
江船對馬飛揚的話深有同感,說道:“我也感覺現在沒有什麼可吃的。”王建武笑道:“這一方面是因為現在吃吃喝喝太過頻繁,另一方面是因為現在的東西確實不好吃。就說豬肉吧,我們小時候的豬肉真香,我至今還能想起那種香味,現在的豬肉完全沒有那種香。”
王闖笑道:“你說的簡直就是廢話,我們小時候的豬,都要喂一兩年才殺,現在的豬不到半年就出欄了,而且喂的都是飼料和飯店的泔水,其實我們都是在間接的吃飼料。”
大慶道:“這話不錯,還有那小雞,也就是三兩個月就長成了。”王闖接道:“你沒聽說嗎,現在養豬的不吃豬肉,養雞的不吃雞肉,生豆芽的不吃豆芽。”
馬飛揚笑道:“他們都以為自己沒良心,總寄希望於別人有良心,也相信這一點,所以自己搞的東西不吃,只吃別人弄的東西。”
大慶道:“這可能就是叫什麼心理暗示的吧。”王闖笑罵道:“你漲學問啦,就不是眼不見為淨嗎?”江船王建武便嗤的一笑。
馬飛揚又問:“谷志明於金寶怎麼沒來?”大慶道:“於金寶跟親戚出去做生意了,志明沒法來了,電話都打不通,我上天聽說,他有幾十萬塊錢放在四老婆那裡,誰知道四老婆把錢全部卷跑了。”
幾個人一聽都是吃了一驚,都問“小孩兒呢”?大慶道:“小孩在這之前,已經送給志明他媽那邊了。”王闖道:“我乖乖,這女人連兒子也不要了,也真夠狠的呀。”
江船道:“唉,志明幹這叫什麼事啊,整天淨幹一些不靠譜的事情。”王建武笑道:“他什麼時候靠過譜?”大慶道:“問題是,志明這錢也是借來的,是準備發工人工資的,這下一弄全完了,志明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說著冷盤已經到了,幾人便開始喝酒。馬飛揚道:“這個週末我們是不是去一下劉雨的家,這事他們家裡也可能知道了,現在恐怕也忙著這些事兒呢。”大慶道:“肯定知道了,對,這個週末回去一趟。”王闖江船王建武也都同意,現在他們都住在城區,正好一車回去。
週六兄弟們都坐江船的車回周莊。現在通往村莊的道路也都是新鋪的水泥路,接近村莊,馬飛揚看著外面,說道:“我感覺村莊環境好多了,前年我回來一趟,那溝塘裡面到處都是垃圾堆,老遠就能看見白花花的一片。”
王闖道:“這兩年不是搞新農村建設嘛,新農村建設別的方面見效慢,環境衛生見效還是快噠。”
馬飛揚道:“我們從河堤上走吧。”王建武道:“對,走河堤,河堤那路也是新鋪的,河堤上車也少,兩側都是樹林,開車走在上面,確實舒服爽快。”江船便轉頭走了河堤。
此時正是深秋,樹葉已經發黃,本來這樣金黃的樹葉在湛藍的天空下應該是格外的醒目亮眼,可惜因為霧霾的緣故,讓如此的美景不知打了多少的折扣。
馬飛揚看那北沙河,河面老遠的看去如同一條土黃色的帶子,河岸兩側也不知有多少沙場、碼頭、船廠,它們彷彿一個個吸血的牛虻吸附在北沙河的身上,那汙水、廢渣無情的汙染水體,根本不顧北沙河的死活。
此時,馬飛揚心裡只覺得堵得慌,本來開車走河堤是為了舒服爽快,可是這時也不覺得怎麼樣。
他們來到劉雨家,感覺這個家突然敞亮多了。馬飛揚記得劉雨出事後,這個家裡一片愁雲慘霧,即使是晴朗的天空,那空氣也是又沉又重,能把人壓的喘不過氣來。現在給人的感覺都輕鬆多了,劉雨的父母也有了笑容。他們見馬飛揚大慶都來了,高興迎了出來,連說“感謝”。又讓到屋裡坐。
大慶問:“準備什麼時候去接劉雨?我們準備一塊過去。”劉雨的爸爸道:“也就最近幾天吧。”
馬飛揚問:“國家賠償申請了嗎?”劉雨的爸爸道:“賠償由本人申請,唉,我們覺得賠償還不是最重要的,我們想追究當年辦案人員的責任,二十年哪,難道就賠點錢算了?他們難道不該承擔責任嗎?一個人能有幾個二十年啊,而且這是一個人最好的二十年哪。”說到這裡情難自已,竟哭出聲來,劉雨的媽媽也跟著落淚。
馬飛揚等劉雨的父母情緒穩定了一下,長嘆道:“二十年,很多人和事早已經物是人非,只怕有的當事人都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