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飛揚笑道:“幸好,你還有能力,不至於耽誤事兒。”周大慶前年隨區裡的局長調到市建設局,現在也不開車了,解決了副科級,已經是建設局市政處的副處長了。
大慶笑道:“唉,有什麼能力,一到醫院就跟瞎子一樣。”馬飛揚又問:“轉院手續辦好了沒有?”大慶道:“也就算辦好了,等醫保處一上班簽上字就行了,唉,轉院也不是想轉就轉的,一開始我要求轉院,這邊根本不同意,說他們醫院完全可以治,不用轉院。我又找人說情,這才同意給轉院。”
馬飛揚聽了先是哈哈一笑,繼而長嘆一聲:“這個病如果在普通農民身上怎麼治啊。”大慶也是嘆道:“那就沒法想啦。”
大慶辦好了轉院手續,跟馬飛揚說:“你請個假,馬上跟我走,老三那邊還得你去。”馬飛揚道:“這不是問題,你抓緊去家準備吧,等會打電話給我,我們一塊過去。”
馬飛揚到家,見父親、汪梅林還有女兒都吃過了,汪梅林又開始輔導女兒作業了。馬報國問:“怎麼到這會才來啊。”馬飛揚道:“大慶他爸得了冠心病,需要轉院治療,叫我跟小三說一下安排一個床位,我又過去了一下,跟他商量怎麼走。”
馬報國道:“哦,冠心病嚴重嗎?小三那邊你給聯絡好了沒有?”馬飛揚回道:“已經聯絡好了,他爸的冠心病嚴重不嚴重不知道,但是不放心在市裡醫院治療。”
馬報國道:“唉,大慶他爸的身體可以啊,這事弄得,那你快吃飯吧,單位那邊的事說好了沒有?”馬飛揚道:“已經請過假了。”正說著,就聽見汪梅林一聲大叫:“到底是哪一個?不要猜。”
馬飛揚一聽見汪梅林的怒吼,心裡就是一陣抽緊,他心想遲早也要被她吼出冠心病來。俗話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如今的馬飛揚覺得諸事順暢,唯一讓他感到憂心的是小笨笨的學習。
小笨笨實在也不聰明,一年級的時候馬飛揚輔導背詩,一首很簡單的五言絕句,小笨笨來回背三十遍還是記不下來,馬飛揚氣的又蹦又跳。當時汪梅林見狀,便說輔導小朋友不能著急,還是我來吧。一開始,汪梅林確實是極盡耐心努力剋制,可是很快汪梅林也被折磨的崩潰,開始吼叫。
有時候夜深人靜,夫妻倆說起小笨笨的學習,都憂愁的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默默無言。他們深深的懂得,學習是環環相扣的,一年級學不好影響二年級,小學學不好影響初中,初中學不好其實這一輩子就完了。
現在的社會,都說上大學是無用的,但是不上大學就更加無用。所以汪梅林急啊,馬飛揚也急,但是馬飛揚知道,學習也不是急的事情,這事兒強求不得。他有時候看到小笨笨被逼的嗚嗚的哭,心裡也像油煎一樣。於是這間屋裡汪梅林叫喊著,那邊的屋裡馬飛揚焦躁著,他唯有在內心詛咒這該死的教育制度,因為這個教育制度是為聰明的孩子設計的。
馬飛揚跟汪梅林說:“今天晚上我不回來了。”汪梅林看著笨笨的作業,也不回頭只是“嗯”了一聲。
馬飛揚嘆了口氣出了家門,他覺得他的心臟承受不了這種緊張的氣氛。每次汪梅林訓斥笨笨的時候,馬飛揚都想衝出家門,他一出來便覺得胸口的氣順暢多了。這時,大慶的電話來了。
從北陽到南津不到四百公里,大慶和馬飛揚交換著開車,也不疲憊。大慶誇讚馬飛揚車開的不錯。馬飛揚笑道:“能被你這老司機認可,我還是很欣慰滴。”他接著又道:“不過,我們城管局的兄弟們車開的都不錯,因為畢竟整天開嘛,就比如說我吧,自從取得了駕照,幾乎是天天開車。”
大慶笑道:“我聽說城管局的車其實就是教練車。”馬飛揚立刻笑道:“你聽的沒錯啊,我們的開車技術都是用執法車練成的。”大慶哈哈大笑:“怪不得城管局的執法車輛都破破爛爛的。”他們一路說著聊著,大慶的爸爸也時不時說上幾句,感覺愉快極了。馬飛揚很喜歡這種和朋友開車出去的感覺。
車一進入南津就慢了,南津的車真多,每條路都堵。馬飛揚望而興嘆道:“唉,到底是大城市啊,確實不一樣,就說這車流量吧,這都是沒法比啊。”大慶經常陪領導到南津來,對這些已經見怪不怪了,他開的不急不躁,只是不斷的回頭看父親的狀態。
他們到了省醫院,馬躍揚早已等著了。馬躍揚跟大慶說:“慶哥,老爺子現在先住在神經內科,後天心血管內科有出院的,我已經打過招呼了,給我留了一個床位,現在就可以入住,該觀察觀察該治療治療,這不影響。”大慶聽了激動的不行,直說:“太感謝弟弟了。”
很快大慶就辦好了入住,這時已經是晚上了,大慶來到馬躍揚的辦公室,見馬躍揚正和哥哥說話。大慶要請吃飯,馬躍揚連忙笑道:“要請也是應該我請,但是我馬上就有一個會診,今晚我連陪吃飯的時間都沒啦,你們抓緊去吃吧。”大慶知道馬躍揚肯定是非常忙的,當下也不客氣了。
他們二人找了小酒店,要了兩個菜,便喝了起來。大慶感嘆道:“到底有人好辦事啊,唉,這人就好比是水,而關係就好比是大渠,大渠開到哪裡,水就能流到哪裡。”
馬飛揚看著他笑道:“哎呀,周局長啊,這到底一當官水平就不一樣啦,這話說的太形象太到位啦,咦,到底是一當官就有了水平,還是一有水平就當官啊。”
大慶笑道:“哎呀,你來哈子我幹嘛,我能認幾個字,別人不知道,你不知道嘛。”馬飛揚笑道:“不過你這話說的確實有水平,這都有些像哲學家啦。”
大慶差點噴了出來,道:“你就瞎操吧。”馬飛揚道:“看你這話說的,我現在還敢操你啊,你現在也是領導幹部了,說不定哪天調到城管局,就是我的領導。”
大慶一聽哈哈大笑,繼而嗤之以鼻,跟馬飛揚說道:“唉,你不知道,我給領導服務這麼多年,這都是屬於正常安排,像那些沒有編制的司機,正常都給解決編制問題,我是有編制的,就給提拔一下。”
二人邊喝邊聊,一會說起小孩學習的事情。馬飛揚聽大慶說他家的周毛學習不錯,便問是怎麼輔導的?大慶道:“我哪有功夫輔導啊,再說我跟我老婆的水平,你不知道啊,現在這四年級題目,我們根本就不會,就讓他隨便學吧。”
馬飛揚心裡嘆息不已,實在也不知道為什麼周毛能這麼聰明而笨笨卻如此的笨,難道當初不該叫這個名字?
次日,馬飛揚要回去了,大慶不能一塊回去,馬飛揚臨走又跟弟弟交代一番,叫一定要照顧好周叔,如果要做手術,就一定要請最好的醫生。馬躍揚表示這都不要操心了,一切有他了。
馬飛揚在回來的路上,想起今天是鄭前進競爭副科級演講答辯的日子。他覺得鄭前進還是很有希望的,鄭前進工作有能力,幹起活兒來不怕苦不怕難,這麼多年來他的工作成績是有目共睹的;他的群眾基礎也很好,屬於動手型隊長,不喜歡動嘴,所以大隊很團結;鄭前進還非常注意走上層路線,雖然他沒有先天的鋪好的道路,但是他懂得怎樣去開闢道路。演講答辯,其實正是鄭前進所擅長的,因為他本來也是個教書的,又幹了幾年隊長,在這方面從未缺乏過鍛鍊。馬飛揚想著是不是該提前發簡訊祝賀一下啦,說不定今晚就可以喝慶功酒啦。
馬飛揚回到家,給隊裡打了兩個電話,問李位:“鄭隊長演講答辯的結果出來了沒有。”李位回答:“現在還不知道,目前只知道鄭隊長的分數不是非常靠前的。”馬飛揚聽了納悶,說道:“喲,靠前的都是什麼人啊?”
李位道:“暫時還不知道,最終的結果沒有公佈之前,什麼情況都可能發生,因為演講答辯的分數只佔總成績的百分之七十,領導的評價還有百分之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