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各要一碗麵條,按照許樹林的說法,目前是創業階段要艱苦一點,等到掙到錢了,再吃的好一點,這正符合馬飛揚的想法。
這一夜,馬飛揚和許樹林都輾轉反側難以入睡。一會兒想但願明天能順利買到青糠,一會兒想這旅館到底安全不安全,一會兒又想買到了青糠回去以每斤五毛或六毛的價格一轉手,便能掙兩三千塊錢,每人可以分一千多塊錢,一兩天的時間啊,就是將近兩個月的工資,看來還是做生意來錢快啊。睡不著,二人便坐起來瞎聊。也不知什麼時候睡的。
天矇矇亮的時候,許樹林猛的醒了,他叫道:“兄弟快起來。”馬飛揚連忙起身,簡單的刷洗一下,便直奔米廠而去。
到了米廠才知道,夜裡有六噸貨已經被人拉走了,他們來晚了。許樹林和馬飛揚氣的直跺腳,他們找到昨天那負責人問道:“你不是說今早才有貨的嗎,怎麼貨夜裡就被人拉走啦?”那負責人道:“這有什麼辦法,他們夜裡趕到,正好貨出來了,於是他們馬上交錢定貨,我總不能放著現成的生意不做吧。”許樹林只有幹氣,毫無辦法。
馬飛揚問:“下一批貨什麼時候出來,我們現在就定,我們先付定金行不行?”負責人道:“可以啊,這貨也是今夜或明早出來。”許樹林便先交了兩噸的貨款。
當下,二人一時無事,只能在鎮上閒逛,順便找了一輛車,只說今夜或明早準備上貨,然後留了電話。好不容易捱到了晚上,許樹林問:“今晚我們還住不住旅社?”
馬飛揚道:“今晚不能在再住了,如果半夜裡再被人截了貨,這生意也不要做了,我看咱們就在廠裡看著吧,反正這天也不冷。”許樹林道:“也只能這樣了,哎,做生意確實不容易啊,為了掙錢什麼苦都得吃啊。”他未等馬飛揚接話,續道:“想不到,老弟你挺能吃苦的,這之前,我還有點兒疑慮,怕你吃不了苦,做不來生意。”
馬飛揚笑道:“吃點苦算什麼事啊,怕的白辛苦,那才令人沮喪。”許樹林拍了拍馬飛揚的肩道:“事在人為。”
晚上,二人隨便吃了一些,便來到米廠,在一處房子的門燈下休息。水泥地面白天被曬的滾熱,這時候還是熱乎乎的,蚊子喜光,在他們身邊陪上陪下又唱又跳,二人就這樣坐著漫不經心的聊天。夜,愈發深沉,只能聽到“啪嗒啪嗒”的機器聲,馬飛揚終於忍不住了,仰面躺倒了地面上,竟然一下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長時間,一個人便把馬飛揚和許樹林叫醒,馬飛揚一看天色還是黑漆漆的,只聽那人說道:“你們的六噸貨齊了。”一聽說貨齊了,二人馬上振奮起來,許樹林使勁兒的大聲“嗯”了一聲,使精神穩定了一下,馬飛揚也握緊拳頭繃了繃肌肉。
許樹林一看時間,剛到五點,便說道:“兄弟你在這看著,我現在就去打電話叫車過來。”六點未到,貨車到了。
許樹林和馬飛揚便開始上貨,馬飛揚負責把一袋袋的青糠扛到車上,許樹林在車上接貨並碼好。六噸的青糠,二人直忙活到八點半才告結束,但也已經是精疲力盡了。
上完貨,二人請司機吃早飯,決定今早要好好的犒勞一下自己,奢侈一回,何況還有司機,也不能太寒磣了。其實說是奢侈,也就是豆漿油條以外加了一個茶葉蛋。
吃了早飯,許樹林便打電話和那賣飼料的親戚聯絡,說他已經搞到了青糠,現在給他送過去,行不行。那親戚果然高興,叫抓緊送來。
馬飛揚和許樹林坐上了車,只覺渾身輕鬆無比的暢快,隨著那車的顛簸人好像也要飛了一般。到了那親戚的門市上,每斤五毛全部收下,二人立刻忙著下貨,下完貨結賬,先付了車的費用。
這時已是中午,許樹林告別了親戚,和馬飛揚找個飯店吃飯,要了兩三個菜兩三瓶啤酒,吃喝起來,雖說幾噸的貨又上又卸,二人甚感疲乏,但一想到掙錢了,都是滿身的激動。二人一算賬,這一趟生意去了成本及各項開支,每人可得近一千塊錢。馬飛揚一口啤酒下去感慨道:“兩天的時間,我們就賺了一個多月的工資啊,生意真是可做。”
當下二人便商量著是不是趁熱打鐵,再跑一趟。許樹林有些猶豫,啜著啤酒道:“誰知道再跑一趟還能不能賺錢啊,生意這東西不好說。”馬飛揚心想行情哪有這麼快就不行了,再想那嘩嘩響的票子,實在是迫切的不得了。許樹林其實是和馬飛揚一樣的心思。二人沒說幾句幾乎是一拍即合,都說再跑一趟。
誰知這市場果真是變幻莫測。等到許樹林拉到貨再聯絡那親戚的時候,親戚說現在不要了,這邊已經有青糠了,一說價格比靈水的還要便宜。
這一下,許樹林和馬飛揚都慌了,他們押著車連跑了幾個鄉鎮的飼料門市,全都有貨,都不再收了。這時司機道:“許老闆,我不能再跟你們跑了,我也要回去了。”許樹林聽了,沒辦法只有想辦法卸貨。但是卸在什麼地方,一下卻犯了愁。
還是馬飛揚提醒道:“是不是在喬集找個村小放一下,反正現在是暑假期間。”許樹林點頭道:“嗯,也只能這樣了。”當下許樹林帶車來到喬集的一所村小,這村小的人跟許樹林都跟熟悉,也不說什麼,便開啟一間教室。
待到卸完貨結了賬,許樹林和馬飛揚都累的直喘。二人便在廊下歇了,許樹林一臉的困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怎麼突然之間出來那麼多青糠呢。馬飛揚想著這下糟了,這次的貨出不了手,這本錢就得壓在貨上,算上第一次掙的錢還得虧一千多塊錢。
馬飛揚道:“許哥,我們現在得想辦法儘快把貨出手,就算虧一點也要出手,就當作上次沒掙錢,我們買個經驗吧,總之貨不能留著。”許樹林睜著眼道:“再等等看看,我就不信我們就這麼倒黴。”
許樹林不好意思道:“兄弟,這樣吧,我們先回家歇上幾天,這兩天我們也真是累得夠嗆,哎,實在不好意思,沒有想到這生意,做的……拖累了你,嘿嘿。”
馬飛揚道:“嗯,許哥你別想這麼多了,做生意是我們倆共同商量共同決定,沒有什麼可說的,看來我們確實差了火候,不是做生意的料子啊,雖說也能吃苦,也有熱情,但光有這些還是不夠啊。”許樹林道:“哎,再等等吧。”
馬飛揚回到家裡,心裡著實不安,身上還有不到一千塊錢,一連懊悔了幾天。後來乾脆也不想了,只道虧了就虧了吧,再說畢竟還有貨在,等到貨賣了,哎,貨何時能賣呢,又能賣個什麼價錢啊。
這貨就像一塊石頭,壓得馬飛揚一個暑假也提不起精神。離開學還有幾天,許樹林來找馬飛揚說那貨得運走了,學校開學要用教室了。二人又商量運到什麼地方,說來說去也沒有好地方,後來許樹林一拍大腿道:“我看就把青糠運到大墩吧,那地方家家都需要飼料,我們便宜一點賣,抓緊出手算了,哎,以後也不做生意啦。”馬飛揚也是傷傷夠夠,看著那一袋袋青糠,就是一陣陣厭煩。
二人又找車先把青糠運到湖邊,再找船運上島。這樣倒來倒去,一算成本,六毛錢斤都不止了。
到了島上,許樹林和老馬訴起苦來,老馬聽了只是哈哈的笑,說道:“你們教書人,跑去做什麼生意,生意是好做的嗎,這不是吃苦不吃苦的事情,真正會做生意,頭腦精明的,根本就不用吃苦受罪的。”說著嘆了口氣道:“你們倆這貨,也只能賣給我們了,你們這是貨到地頭死啊,掙錢只怕難了。”馬飛揚道:“現在就不說掙不掙錢的話啦,各位老闆能收下,就算是給面子啦。”
這貨終於倒騰出去了,許樹林和馬飛揚算了一下,總體虧本,從此也不再提起做生意的事情。
一日,馬飛揚閒來無事翻起了報紙。大墩小學的報紙,都是許樹林去中心校開會帶回來的,雖說不是很及時,但也算是近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