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山祖墳這段時間,被燒燬的地方已經被大雪覆蓋住,連狼藉都看不見了,那股因為沼氣池炸了而產生的異味也已經消失,就連過慣了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遊家人,似乎都習慣瞭如今清貧的生活。
可惜,習慣了這種生活,作妖卻還是不斷。
如今住處多了,遊家一群人按照房頭,每家各佔了一家原遊氏家僕的房屋,現在他們除了吃還在一起,平時都是自家做自家的家事。
因為上次遊溪才來跟遊政明說他被封官的事,所以她清楚遊家二房和三房如今住在何處。
這兩家住的屋子是挨在一起的,遊溪一家一家踹門,都省的還要多走路了。
不過,遊溪的踹門立威,沒有達到她想要的效果。
因為這時候遊家人大多都不在家。
冬天要燒火取暖,遊家人現在用不起碳,所以只能每天出去揀柴來燒,遊溪來的不是時候,此時遊家大部分人都出去揀柴去了。
遊政明對遊家的安排,似乎是成年的人無論男女,每天都要出去揀柴,家裡有小孩的房頭,可以讓一個女眷留下來照顧,還有因為上次脊仗受傷嚴重的,可以等下得了床了在跟著出去揀柴。
所以現在,遊家二房只有遊衍和遊漁兩個,一個因為瘋了還沒好,一個因為受傷嚴重的在家,遊家三房只有一個遊湛因為受傷嚴重在家,遊家四房特殊一點,除了兩個妾室不在家,四叔母和三個孩子都在家,遊家五房只有五叔母帶著兩個才三歲大的孩子在家,遊家六房六叔母帶著她家只有八歲大的孩子在家。
遊溪踹門的動靜不小,雖然沒威懾到想威懾的人,但她還是嚇到了人,比如除了二三房兩個當事房頭,四五六房都分別有人因為被嚇到而出門來看情況。
“今天的事,跟你們沒關係,只要不怕被我遷怒,你們大可以繼續留在這兒看。”
遊溪雖然也恨昔年這些能力不夠的遊家人漠視她們母女在遊家內宅受欺負,但她也不會一朝得勢就發瘋報復他們,她只消如法炮製,冷眼旁觀他們跟著遊氏興衰而過不同的日子就好。
聞言,一群婦孺都趕忙躲回房間,不敢在看探遊溪來尋遊家二房三房是什麼事。
看遊溪那殺氣騰騰的樣子,總歸不會是好事就對了。
“衛方阿兄,衛圓阿兄,麻煩你們幫我把我大兄和二妹妹請來三房。”
衛方衛圓抱拳稱是,然後去把遊衍和遊漁帶來三房。
這期間,遊湛看遊溪殺氣騰騰的,又想起前幾天他嫡母,遊溪三叔母乾的事,無奈嘆了口氣,“阿溪,你是為著我阿母她們和戶部官差說閒話,導致你給下僕脫籍不順的事來的吧。我當時勸了阿母,還讓阿沫追出去求那些官差,可終究木已成舟,他們不願改筆錄。”
“我知道你攔不住我三叔母,你放心,我不會對你發火。你要是方便就答我一句,與我三叔母一起詆譭莫真聞都紅豆的有沒有我二叔母,你們這群,我的好堂兄弟姊妹有沒有幫腔的?”提到堂房兄弟姊妹,遊溪目光冰涼看了遊衍和遊漁一眼。
遊衍自那天之後,神識似乎一直沒清醒,總是做著他還是高高在上的戶部侍郎家的長公子的美夢,此刻他完全漠視遊溪,就好像遊溪與他只是陌生人一般。
倘若遊溪沒有在那天來告訴遊政明他被封官的事的時候,被遊衍追出來拿石頭砸了一下車廂,她也會以為遊衍已經沒有攻擊力了。
這人時而瘋癲時而正常,完全不可控,若是在官差上門詢問的時候,說了什麼話出來,遊溪也不懷疑。
“遊溪,你不要胡說八道,我們已經很慘了,那有時間管你的閒事,你要是故意找茬,直說好了,何必在找些理由。”遊漁看到遊溪投來的眼神,是害怕的,但性格使然,她還是嘴巴快過大腦,把話說了出來。
也不怪遊漁底氣這麼足,經歷在司寇府的事後,她終於意識到自己不是從前那個高貴的遊氏娘子了,成日傷春悲秋的時間多了起來,那天戶部差吏上門的時候,她根本沒出現,所以壓根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阿漁妹妹,我瞧你除了手還吊著,行動也挺方便的,不然你幫姊姊我去山裡走一趟,跟你阿母和三叔母說一聲,我找她們有事吧,作為回報,一會兒我會少甩你阿母兩巴掌。你記得跟其他人說,只要他們沒在官差來的那天胡說八道過,大可以做自己的事,不必回來。”遊溪笑意盈盈的,完全不在乎遊漁耍脾氣。
遊漁氣的眼睛發紅,“你,你憑什麼打我阿母?我阿母是你長輩……”
“阿漁妹妹,你要是不去,我就讓這兩位阿兄去了,那到時候你阿母還沒回來就會是鼻青臉腫的,至於性命,可能會和四叔父一樣吧。”遊溪慢悠悠道。
遊家四老爺的死亡,在如今的遊家根本沒掀起一點風浪,除了遊四夫人還失魂落魄的,遊政明甚至連棺槨錢都沒出,只讓遊家其他男丁給他挖了一個坑,就將他親生子那麼埋了,遊家小輩也沒有一個著素衣守孝的。
遊政明對親生子都那麼狠,遊漁肯定,倘若她阿母突然死了,甚至是她突然死了,遊政明也會如法炮製,連個讓魂魄得到往生的道場都不願意做。
遊漁還記得,當初四叔父身子骨是很好的,可就因為說錯一句話,激怒了遊溪,然後就被遊溪出手整治了,之後始終病病歪歪的,大父根本不捨得拿錢出來給四叔父治病,這才導致四叔父撒手人寰。
“你太欺負人了。”
“難道不是你們先不消停的?”遊溪冷笑反問。
遊溪雖然自幼喪父,可是她不同於常人,她至今都還記得前世的事,那記得小時候的事更是不在話下。
遊家人大多自私冷情,遊溪阿父卻是個熱情善良,甚至是有些耿直愚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