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年的時光中,張道遠經歷了許多。
他曾在末世之中,坐看餘者癲狂;也曾在盛世之日,見到眾生喜樂。
他曾在滅世的哀歌之中,目睹整個世界崩成塵埃;也曾在渾蒙的斧鑿聲中,見證第一縷生命的嫩芽。
他曾拔劍高歌,滅絕世凶神於星球之暗;也曾謙卑地低下頭顱,尋找原初於時間之始。
現在,他要重新起航。
不得不說,作為一個退休的地方,黑龍山府實在不能算合格。
十七年前的一場大戰,主宰此界三十三派聯盟中,所有參戰的門派全部死傷慘重,伏屍何止百萬?
黑龍山府前代掌門張長生道基喪盡,門下三千神將全部戰死。最後諸派修士全部退去,而且立下心魔大誓,此生不在犯黑龍山府山界。
不過很難說那場戰爭究竟是誰贏了。一場大戰讓黑龍山府所在的北荒變得支離破碎,生出了許多的深淵裂隙。
這些裂隙連線著異界,有許多異獸跑出來作亂,讓本是荒涼的北荒變得更加荒涼。
作為戰場的中心,也就是黑龍山府,更是重災區。靈脈破損,導致黑龍山府所在諸山都是寸草不生。常年烏雲攢聚,重壓蓋頂,卻是不下雨。白晝猶如黃昏,黑夜則淒冷無比。四時不調,陰陽不聚。
當年一戰,黑龍山府萬年的家底都被打空了。簡而言之一個字,很窮!
張道遠在藏寶閣內找尋著,看看還有沒有什麼都能用的東西。結果除了一口滿身落灰纏滿蜘蛛網的破鍾,就沒有找到其他的東西了。
“山奴,這是什麼?”
從旁走出了一個小道童,穿著人參果葉製作而成的道服,臉上有些秀氣。
“不知道?”山奴搖了搖頭,“我甦醒才十幾年的時間,以往的記憶都沒有了,不過看這鐘上面的魔紋,應該是魔門的東西。”
“值不值錢啊?”
張道遠呢喃著,把上面的蜘蛛網一扒,輕輕一拍。
碰!
鐘聲沉厚,直透心肺,一陣蓮紋向外擴散。不過音聲有些殘次,似乎小鐘曾經受到過損壞。
天上烏雲分卷,一縷陽光照耀而下。
“還挺好聽的。”
張道遠又是砰砰砰敲了幾下。
陣陣蓮紋泛起,不隨時間與地理的限制,整個北荒的生靈聞得鐘聲,如痴如醉。
可隨著鐘聲繼續,那些陷入痴迷狀態的生靈開始發生異化,彷彿遭受到巨大的痛楚,身體碎裂,血管破裂。
極北魔宮,玉魔君蕭愚修煉正在緊要之時,聞得鐘聲,氣息錯亂,周身泛起了一層寒冰,將他整個人都包裹了起來。
洗玉湖南,波濤蕩譎。東魔宗總壇小秀城中,位於城中央偌大的試心石層層龜裂,站在石前的女子口中溢位了一口鮮血,秀麗的眼眸之中充滿迷茫,不知道這鐘聲究竟意味是什麼?
萬仞山巔,影魔宗諸多弟子本在學習刺殺之術,聞得鐘聲,意志混亂,口中嘶吼聲起,面目盡是殺意。趕來維持秩序的長老卻也支撐不住,只能原地打坐,運功維持自身勉遭鐘聲影響。
........
元始魔宗分裂成的十幾個魔門皆受感應,只是一時間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玄都城地底,空蕩蕩的問心殿中,一個老嫗虔誠地擦拭著魔主的祭壇。聞得鐘聲,手中布掉落,渾噩的眼眸中精光閃現,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叩心鍾...出世了。”
黑龍山府的藏寶閣內,張道遠敲著敲著,身旁的山奴捂著胸口。
“府君,別敲了,這鐘聲有些奇怪。”
山奴的面色很不好,張道遠停下了敲擊動作。
“奇怪?不是挺好聽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