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在這一刻變得乖順起來,她趴在唐嘉的肩頭悶不做聲,直到唐嘉又停下了腳步。
“小月的眼睛是哭壞了,不過不打緊,休息幾天就好了。她走路不方便,你揹她回房間吧。”唐嘉說道。
站在唐嘉面前的,正是少年阿唐。他悶聲點了點頭,從唐嘉的懷裡接過來瘦小的杜月。他低頭看杜月的臉,在這一刻又心軟。
“您放心吧。”阿唐說。
稍微想了想之後,他又生硬的補充說:“我們給您添麻煩了。”
阿唐是一個憨厚的孩子,在這一刻也顯得不善言辭。於是唐嘉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似是鼓勵。
“並沒有這種事。”唐嘉說。
“我要出去一趟,你們就不必等我了。”唐嘉又說。
阿唐點了點頭,便帶著杜月回了房間去。而唐嘉從這個別院出來,又輕車熟路的,徑自往外面的院落去了。
他來回轉了許多次,便來到了又一處小房間前面。
這房間是由竹子蓋成的,視窗不大,裡面閃爍著瑩瑩的燈火。唐嘉走到‘門’口的時候,聽見了裡面傳來了兩個人的對話聲,一男一‘女’,正是雲裳與湯宋羅。
唐嘉並沒有聽人牆角的陋習,又覺著此時他們既然成為了夫妻,這樣的‘私’房話,外人便不方便聽了。於是唐嘉又拐去了另外一處隱蔽的竹林裡,坐在泉邊,一派悠然。
稍微等了一會兒之後,唐嘉便聽見了開‘門’聲,從竹林裡往外看,一面幸虧唐嘉的眼神好,一面也是雲裳穿了大紅‘色’的衣裳,在這樣的場景下顯得格外扎眼,唐嘉在那角落裡,才看清楚雲裳的身影。
雲裳在‘門’口又回頭,與湯宋羅多說了幾句之後,便徑自離開了。而湯宋羅卻又揹著手站在‘門’外,目送著雲裳離開。
在這過程中,雲裳又幾次駐足與湯宋羅眉目傳情,此處便不多說了。好歹送走了雲裳後,湯宋羅才站在‘門’口說道:“讓你久等了。”
唐嘉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落葉,從竹林深處走出來,笑著說:“並不是什麼大事,大人與夫人情投意合,神仙眷侶,在下也不好意思打擾。”
面對唐嘉客套似的奉承,湯宋羅卻也不願意多說什麼。他只是淡淡一笑,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讓唐嘉進了房間。
進了房間之後,唐嘉卻發現這房間比從外面看起來簡陋許多,其中只有一架書架,一張桌子,以及一張‘床’鋪。
東西雖然少,不過看起來又樣樣‘精’致,也不失大家風範。
湯宋羅指了指那張‘床’說道:“我這裡能坐的地方不多,你就湊合一下吧。”
唐嘉坦然往‘床’上坐了,而湯宋羅卻坐在了這房間裡唯一一張凳子上。兩個人面對著面,桌子上還擺放著帶有餘溫的茶水,恐怕剛才雲裳就是來送這個的。
湯宋羅說道:“你究竟是誰?”
他這句話單說出來顯得咄咄‘逼’人,又有失禮數。然而配上他那溫存的語調和笑容,卻讓人覺得是理所應當的問題了。
唐嘉微微一笑說道:“我是你的故友,今日前來拜訪,是為了赴當日之約。”
湯宋羅眯了眯眼睛,又問道:“那根簪子是如何到你手上的?”
“是約定當日,大人恐怕來日忘記,‘交’與在下暫時保管的敲‘門’磚。”唐嘉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湯宋羅看唐嘉,覺得他的面‘色’磊落,並不像是說謊,但他又確認,自己並未見過這個面善的男子。
坦然承受了湯宋羅的目光,唐嘉又徐徐說道:“今日拜訪大人,覺得大人活的愈發‘精’致,便不知道當日之約是否應當算數了。”
唐嘉說著,又從身上取出來那根簪子。在手裡似乎有眷戀之意,但閃爍之間,他已經把簪子放在了桌子上。
“大人當日所託,恐怕已經不需要作數了。如今物歸原主,我等打擾幾日,也要繼續上路了。”唐嘉如此說道。
湯宋羅眯著眼睛看唐嘉,過了好一會兒之後,他才說道:“我願意信你。”
唐嘉默然,而湯宋羅的目光又落在了那簪子身上。
他說:“這跟簪子,對我來說意義非同凡響。雖然我已經不記得與它的關係,但也是家中的重要之物。我等它已經很久了。”
稍微頓了頓之後,湯宋羅又說道:“唐兄能夠應約前來,湯某感‘激’不盡。只是不知道,是什麼事情,讓唐兄在這裡退卻了。難道,是賤內?”
不得不說,湯宋羅仍舊有一雙透徹的眼睛。他這樣問,便是一種坦然,而唐嘉也坦然的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大人還有那個意思,在下也不會推託。只是有一個問題,還要問問大人。”
“但說無妨。”湯宋羅回答說。
唐嘉點了點頭,問道:“大人,可是愛著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