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牛二家出來的時候咱們帶了不少的燒餅,說的怕萬一在前面長時間遇不著人家的話還可以將就將就。沒想到牛二還真是聰明,居然提前把咱們的境況給猜到了,咱們果然連續走了三天時間都還沒見著一戶人家。沙師弟說:牛二真厲害!眼看著揹包裡的燒餅就要吃完了,並且水也快喝完了,連猴哥都不進覺得惱火起來,猴哥說:奶奶的,這深山老林的可啥時候是個盡頭?俺說這倒沒什麼,如果走出去就到神秘空間盡頭的話那就比較划算了。猴哥望了俺一眼,用一種怪怪的眼神。
話正說間,正當咱們幾個都心急火燎的時候,突然聽到了前面有說話的聲音。沙師弟欣喜地說:大師兄二師兄,既然有人說話那這附近就一定有人家了;二師兄,趕緊些,咱們趕緊過去看看。俺說還是你先去吧,老豬長得不好看,怕嚇著他們。沙師弟應承說好嘞,之後就一溜煙地不見了。
沒過多久沙師弟就回來了,顯得慌慌張張地。俺說:咋啦沙師弟,是不是吃閉門羹了?沙師弟說:前面並沒有人家,只不過是幾個人在樹底下下象棋罷了。那不更好?你問他們要吃的了沒?俺問。沙師弟說:不是啊,那幾個人是道士!道士?怎麼這一路上到處都是啊?猴哥不耐煩了。不過眼下只有這一條路可走,無論如何都得過去看看的。
猴哥想了一下,對驚慌失措的沙師弟說:你等莫怕,咱們只消悄悄地走近他們看個明白老孫就能知道他們是不是吃人的道士了。俺說猴哥你這招好像不靈吧,以前你不是說你的火眼金睛看妖怪行、看吃人的道士就不行麼?猴哥想了一下,覺得俺說得有道理,不過猴哥很快又說道:不過有時候還是能看出來的。之後猴哥就招呼咱們跟在他後面,朝前面走去了。
走到山坡出頭的地方,終於能看清楚了,果真是三個道士圍坐在一棵大樹下,不時指指點點地。俺說:猴哥啊,你就用你的火眼金睛看看,看看他們到底是不是吃人的道士。猴哥左顧右盼了好半天才說道:還是看得不大清楚,還得再走近一點兒才知道。俺說:切!再走近一點兒就被他們發現啦!還用得著你看,老豬都知道他們會不會吃人。
誰?正當俺洋洋得意地說的時候,突然響起了問話的聲音。
俺抬頭一看,只見一個道士就已經朝著咱們的方向走過來了。完了!被他們發現了!猴哥沙師弟,趕緊跑吧!!!說完俺就帶頭跑起來了。但俺終究沒跑遠,因為被猴哥一把拉住了。猴哥說:你怕啥?先看看情況再說嘛;你跑就證明你膽怯,是會被人笑話的。俺尋思也對,於是就跟著猴哥他們一起勇敢地面對了,顯得大義凜然。
沒想到道士出乎意料地平易近人。原來是幾位過路的啊?快過來坐坐!口渴了吧?來!這裡有水喝!說完後面那個道士就把水壺遞過來了。咱們當然是不能喝的了,而是警惕地看著他們。道士他們也是聰明人,一下就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兒了。道士哈哈一笑,接著說:你們莫非以為我們是劫財的強盜?哈哈,如果真是那樣想的話那你們就多慮了。猴哥一本正經地問:你們可是修行的道士?修行?當然修行了!當道士不修行幹嘛?跟你們和尚一樣,這也是一種職業嘛!道士說。哦?猴哥顯得饒有興趣地問:你說說看你們都是怎麼修行的?道士說:寧靜致遠是為修行的最高準則,不然人不可能超越自己。見道士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咱們也不再好說什麼了。
道士見咱們沉默下來了,繼續說道:你們不用害怕,看樣子你們是從外地來的,多的食物我們沒有,但估計讓你們墊吧肚子的還是夠的。見猴哥還在猶豫,俺悄聲對猴哥說:猴哥啊,人不能一棍子打死啊,畢竟好人還是有的;好人堆裡都有壞人,那麼反過來壞人堆裡同樣是有好人的,再說了道士並不一定是全都吃人的對吧?妖怪不也還有吃素的妖怪麼?估計是猴哥覺得俺說得有道理,所以最後還是跟在道士後面朝著那棵大樹下走去了。
去到那裡之後就看到了另外兩個道士,都是仙風道骨的,不是吃人的樣子。見咱們過去了,三個道士都對著咱們笑嘻嘻地,並且同樣笑嘻嘻地招呼咱們,就好像是一家人一樣。看到這樣俺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之後道士就把他們放在石桌上的燒餅拿了出來,分給咱們吃。見咱們還在猶豫,三個道士又都分別先吃了一口。俺說:猴哥啊,既然老人家都已經吃了那咱們也就不客氣了;來,吃吧!說完俺就第一個過去拿了一摞燒餅,然後分別遞給猴哥和沙師弟各一張,然後自己就拿起那一摞燒餅啃了起來。見俺吃東西狼吞虎嚥的,周圍那三個道士都笑了起來,還一邊笑一邊勸:慢點兒!慢點兒!小心噎著!還一邊把他們帶在水壺裡的水遞了過來。
咱們吃東西的時候,猴哥顯得很禮貌地問:敢問三位道長高姓大名?一個道士哈哈一笑說:我們三個是師兄弟,自幼跟隨師父修行,至今本姓早已忘記,只有後來師父賜予的法號留了下來;這是我的二師弟,法號玄遠,這是我的三師弟,法號玄清,老身則是師父的大徒弟,法號一眉。
哦!見一眉道士說得彬彬有禮的,猴哥也明顯地放鬆了下來。過了一會兒一眉道士問:那幾位又是從哪裡來?到哪裡去?
哦!咱們啊,咱們是從靈山來的,要去神秘空間的盡頭。俺一邊吃燒餅一邊說。因為剛才聽完一眉道士的話之後俺覺得他很坦誠,並且也不像吃人的惡魔,所以俺就覺得實話實說的。沒想到剛一說完猴哥的白眼就飛了過來,俺只好轉過身去吃燒餅了,免得猴哥的眼神影響俺的食慾。
哦?玄遠道長顯得饒有興致地說道:莫非前幾天傳言的幾個前往神秘空間盡頭的和尚就是你們?聽說還殺了好些道士?沒有!沒有!俺見闖禍了,急忙申辯道;後來見一眉道長和玄清道長都用一種懷疑的眼神看著俺的時候,俺又立即改口道:那是他們先動手的!咱們只不過是正當自衛!如此說來你們就真是那幾個和尚了?玄遠道長繼續問道。
猴哥見他們問到了這個比較敏感地問題,立即同樣敏感地問道:是又怎樣?三個道長相互看了一眼,然後哈哈大笑說:沒事沒事!只不過是隨便問問罷了;那些道士修行想靠旁門左道,居然想靠吃人肉來增加修行,他們是死有餘辜!死有餘辜!
這話是玄清道長說的,說完之後一眉道長和玄遠道長立即也附和著說道:正是正是!你們自衛是完全正確的。之後三個道長又零零碎碎地說了一些話,之後就又繼續埋頭下棋了。猴哥見他們並沒有做出什麼特別的反應,又才放鬆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咱們就打算跟道長們告辭了。啊?你們這麼快就要走了啊?不再歇會兒?一眉道長放下他拿在手上的棋子站起來說道,很客氣的樣子。不用了,咱們還得趕路呢;趁著天色還早,估計還能走個幾里路。猴哥同樣笑呵呵地對他們說,並且謝謝他們的燒餅。猴哥說完之後就準備叫咱們起身了。
這個時候玄遠道長和玄清道長也都放下手中的棋子站了起來,玄清道長說:你們現在走好像不太好吧?據我所知前面三十里範圍仍然是森林,林中多有毒蛇猛獸;你們不如先到寒舍住宿一晚,然後明天再一鼓作氣走出去,那樣豈不是免去了許多麻煩?玄遠道長也跟著說:師弟說得對啊,磨刀不誤砍柴工,歇息一晚之後體力才能充沛,走這種山路是最費力氣的,還是把精神勁兒養好先。
見他們這麼熱情,猴哥也就不再催促咱們了;當然,老豬巴不得就在這裡住下來,但現在還得聽聽猴哥怎麼說,畢竟眼前的是道士,還知道了咱們的底細。猴哥想了一下,看了看天色,然後又看了看咱們說:那好吧,就暫時歇息一晚,明天早上再出發。一眉道長說:這就對了;既然你們答應留宿,那我們就一起回去得了。
玄遠道長和玄清道長已經在收拾棋局了。一眉道長一邊招呼咱們一邊笑呵呵地說:都是出家人嘛,不用那麼客氣,五百年前咱還是一家人不是?猴哥說:那是!那是!
三位道長的家就建在一個傍山的地方,聯排著三間大瓦房,遠遠看去都顯得很有氣勢。進去之後一眉道士就招呼咱們坐下了,然後他就叫玄遠和玄清兩位道長準備茶水去了。當一眉道長詢問咱們吃啥好的時候,俺立馬說出了“吃雞腿”,弄得他們都一愣一愣地,俺這時才想起這荒山野嶺的是沒有雞腿的,於是俺又改口說道:什麼都好!什麼都好!
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屋裡只留下了一眉道長跟咱們海闊天空,玄遠道長和玄清道長則進廚房滿面煙火去了。吃飯的時候一眉道長問咱們去神秘空間盡頭幹嘛?咱們三個面面相覷了一會兒,但誰都沒說話。一眉道長立馬打圓場說:哈哈,算了算了,這些事是不應該問的;吃菜!吃菜!玄遠道長一邊夾菜一邊說:去神秘空間盡頭這一路上不容易啊,一般人根本就支撐不到最後,你們要加油哦!
俺說:切!這算什麼,想當年咱們去西天取經的時候一路上哪種艱難險阻沒見過,哪種妖魔鬼怪沒見過?還不照樣過來了?……
正當俺誇誇其談的時候,突然發現猴哥和沙師弟用一種怪怪的眼神看著俺了,於是俺立馬又反應過來自己大嘴巴了,於是又趕緊閉口不言了。還好三位道長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的樣子繼續詢問:去神秘空間,除了要有勇氣,身手同樣不能忽略啊;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很顯然是不能到達的。猴哥說:那是那是!不過咱們三個同樣在師父那裡學了點兒皮毛功夫,所以就膽敢過去看看了。
敢問尊師高姓大名?一眉道長問。
猴哥想了一會兒才說: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一眉道長呵呵一笑,不過俺注意到他的笑容裡帶著幾分勉強。玄清道長說:據傳你們是金剛不壞之身啊?一提起咱們的身世猴哥立馬變得警惕起來,怔怔地看著玄清道長,彷彿在問:你這話什麼意思?
玄清道長同樣是個聰明人,立馬反應過來猴哥的態度了,急忙說道:隨口說說!隨口說說!哈哈!
一眉道長把三個人分別安排到了三個房間,也就是咱們分別睡在一眉道長、玄遠道長、玄清道長家裡,每人家裡一個人。猴哥說:這樣不太好,咱們三個已經習慣擠在一起了,道長若是有空位的話就隨便挪個地兒出來,咱們擠擠就成,不用這麼麻煩了。一眉道長說:那怎麼行?那樣一來不就說明我們三師兄弟不好客了麼?還是一個一個房間比較好!一眉道長說這話的時候已經顯得有點兒生硬了。俺和沙師弟當然知道猴哥的意思,所以急忙幫襯猴哥說道:擠一擠沒事!咱們都習慣了擠著睡!見咱們三個都口徑一致,一眉道長只好答應了,說:好吧,那你們就睡我這間房裡吧。猴哥笑著說:那就有勞道長了。
睡下之後猴哥悄聲對咱們說:晚上睡覺不可睡太死,注意驚醒點兒,這三個道士有問題。俺說猴哥你也真是的,既然知道有問題了還不快走?猴哥說現在還不太肯定,再說現在都已經這麼晚了,咱們的暫且住下,順便看看他們到底想幹嘛。猴哥這一席話說得俺心驚肉跳的,彷彿一眉道長他們幾個隨時都會起來抓住咱們似地。
雖然俺一直告誡自己驚醒點兒驚醒點兒,但眼皮仍然自覺不知覺地打架,最後終於朦朦朧朧過去了。猴哥和沙師弟比俺還先睡,看來猴哥只不過是說得好聽,其實他自己兜不能遵守,居然一本正經地叫咱們驚醒點兒。
迷迷糊糊中,俺突然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聲音,接著就彷彿有人靠近了。誰?俺立馬驚醒了過來,大叫一聲。
誰?哪裡?猴哥和沙師弟也立馬醒了過來,跟著問道。但咱們起床一看周圍卻又並沒有人。一眉道長的聲音傳來了:發生什麼事了?沒事!猴哥急忙應和道:可能是老鼠進房間了。沙師弟說:二師兄,一定是你精神太緊張所以產生了幻覺的緣故,好好睡吧,明天還得趕路呢;這山上就老鼠最多,沒準兒還真是它們在搞鬼呢!沙師弟說完之後就躺下了,只留下俺一個人在那裡一愣一愣地。接下來俺就睡得踏實多了,因為猴哥和沙師弟他們倆反倒變得警覺起來了。
一夜無話,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時候一眉道長還笑呵呵地對咱們說:這山間啊,就老鼠多,打擾到你們了吧?沒事!沒事!俺裝作如無其事的樣子說。吃完早飯的時候一眉道長給咱們每人遞過來了一杯茶水,說是祝願咱們一路順風。接過水杯猴哥朝裡面看了一眼,然後就朝咱們使眼色了,於是俺和沙師弟也住手了。一眉道士笑著說:咋啦?猴哥想了想,近到一眉道士跟前去笑嘻嘻地對他說:咱們不渴,多謝!多謝!俺和沙師弟也把茶水放到了原來的位置上,同樣對著幾位道士說:多謝!多謝!還好一眉道長並沒有進一步勸咱們,仍然笑呵呵地說:那好那好!慢走啊!
才剛剛走到門口,俺突然決定頭暈暈地,接著就邁不開腳步了;並且俺發現猴哥和沙師弟同樣搖搖晃晃地,接著,俺就感覺腦袋一沉,噗通一聲就栽倒了。
待俺醒來的時候才發現咱們都已經被綁在柱子上了,不遠處的柱子上則綁著猴哥和沙師弟。臭道士!猴哥也醒來了,並且還在叫罵:奶奶的,竟然敢算計咱們!一眉道長笑眯眯地走到咱們跟前說:哈哈,千打算萬打算不如我一打算啊,我早就料到你們不會喝,只可惜就算你們不喝照樣會栽倒在我的無色無味迷魂散中,怎麼都沒想到吧?只聞了一下就倒下了。玄遠道長問:師兄,接下來該怎麼辦?一眉道長用一種幾乎色迷迷的眼神看著咱們說:不急,再等兩天,等他們體內的迷魂散消失殆盡之後再吃他們的肉,不然心急了會影響質量的。是!玄遠道長和玄清道長應承道。
這兩天就好生地伺候你們,兩天之後就是你們的忌日了;聽說你們挺厲害,老身倒是要看看你們怎麼個厲害法,老身就不信孫猴子還能逃得出如來佛的手掌心!啊?他居然知道孫猴子和如來?俺想說話,但可惜一點兒力氣都沒有。所以也就算了,再說照目前的情形來看,估計會越說越遭,還是先省省力氣。
等三個道士都離開後俺才小聲對猴哥說:猴哥啊,趕緊想辦法把咱們都放出去啊!猴哥同樣小聲地說:你以為老孫不想啊?俺現在是自身難保了,渾身痠痛得要命!沙師弟說:哎呀!看來咱們是同一個病症啊,我也是渾身痠痛啊!俺說沙師弟你不是廢話麼?三個人都聞了同一種茶水的氣味,當然是同一種病症啦!猴哥想了想說:別怕,反正他們要過兩天才吃咱們,咱們還有時間跟他們周旋;一旦身子好起來那就由不得他們了。俺說那是,到時候一定要給他們一點兒狠狠的教訓!別說,除了行動不方便之後幾位道士對咱們可以說是照顧有加,吃的都是一些比較有營養的東西。
這讓俺想起了農家人在殺豬之前都得餵它們一點兒好的食物,俺感覺咱們現在就像即將被宰殺的豬豬一樣,現在吃的是“最後的晚餐”。猴哥說:呆子啊,你是最後的晚餐,咱們可不是!因為咱們不是豬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