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峰東側,有一座古樸的磚石小院,看起來古香古色年代頗為久遠,青石鋪地,青磚黑瓦,石縫之中長滿了野草,臺階和屋頂長滿了苔蘚,掩映在綠樹翠竹之間,一切看起來有若時光靜止。
小院南側一間房間之中,有床榻蒲團,火爐茶几,窗欞上掛著一塊草蓆,寥寥幾樣傢俱,看起來簡陋無比。
火爐正在燃燒,上面的陶罐汩汩翻騰,房間瀰漫著一股濃郁的藥香。
床榻上,一個面如金紙的少年修士正仰面躺著,呼吸時有時無,氣息弱到幾不可聞。
一個身穿青裙的年輕女子,正坐在床邊,仔細用帕子拭擦著少年臉頰上殘留的血漬,一隻手還小心翼翼護著放在眉心的一粒黑色珠子。
這一戰兇險至極。
而且速度快的讓人完全沒有明白過來就結束了。
趙萱雖然入門比徐晨早,修為比徐晨高,但實際上在許多事的緊急關頭,徐晨的反應仍然比她要快無數倍,而且一旦動手從不拖泥帶水,幾乎拼盡全力,絲毫不留後手,甚至都不顧自己死活。
當然,所有人都明白徐晨的想法,那種情況下除開拼死拼命之外,別無他法。
不過這次的敵人是真正真正一位成名數十年的丹元境中期強者,和在京師遇到的那個玉龍真人的實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而眼下,就是徐晨幾乎用自己的命給太元門上下換來的幾天時間。
誰都沒有去怪徐晨和陸元、趙萱三人。
這種禍事本就無法避免,況且錯本不在太元門。
只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該怎樣化解才是關鍵。
而化解的關鍵,那便是丹辰子在這五天之內化靈成功。
但這個希望極其渺茫。
因此五天之後太元門是死是活,眼下誰都沒有任何把握。
門外,一道遁光落在小院之中,七師姐曲梅急匆匆進來,懷裡還抱著一隻小白狐狸。
“嗚呀~~”
小狐狸放在床上,頓時感覺到主人似乎不對勁,在徐晨胸口拱了幾下,然後就爬到頭頂,一口叼起黑珠趴下來,就像一個毛茸茸的帽子蓋在額頭上。
“這小畜生當真怪異的很!”曲梅忍不住嘀咕一聲。
趙萱強忍著悲傷輕聲道:“一路上小師弟受傷了,小白都是這樣幫助他恢復的,第一次就是這樣發現魂珠功效的呢。”
曲梅神識在徐晨身上掃了一下,默然片刻道:“小師弟這次神魂傷的很重,只怕要想養好難上加難。”
趙萱哽咽道:“這兩粒魂珠用的次數太多,已經快沒有魂力了,也不知道三長老和九師兄能不能帶回來新的魂珠。”
曲梅摸摸趙萱的頭髮道:“你也別太擔心,三長老不光道行高深,也帶有不少法寶,裡面就算神識不能用,但法寶照明定然不會有太多問題,你好好看著小師弟,我去照顧師尊!”
“好,七師姐慢走!”趙萱點頭,目送曲梅離開房間,這才又回身在床榻邊坐下,繼續給徐晨擦拭臉上手上的血漬灰塵。
時間一晃過去兩天。
徐晨仍舊沒有甦醒,氣息似有似乎,看起來更加嚴重。
玄和真人已經甦醒,但傷勢很重,聽聞事情經過之後,親自在幾個弟子的攙扶下來看過徐晨之後,臉色也變得苦澀而無奈。
雖然師徒二人相處時間不多,但感情且並不淡薄,只不過都是修仙問道之輩,不習慣那種凡俗禮節和毫無必要的感情交流。
師父領進門,修行靠自己。
修仙問道歷來都是如此。
因此修道之人之間,有若君子之交,看似淺淡若水,實則又處處體現著沒有利益衝突的單純至真的關係,故此感情反而更加篤厚,只是大家都不習慣說出來而已。
“二長老,是我們連累你了!”趙萱含淚哭泣。
玄和真人伸手摸著趙萱的頭頂,慈祥搖頭道:“這和你們無關,實則乃是天數合當如此,這株血神草太過逆天,牽扯太大,牽連太廣,一旦入局,必有血光之災,非是你等可以破局,若是能以如此收場,幫大長老順利進階,則形式便會逆轉,這場災難也就化解無形。”
眾人聽罷皆都沉默。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其實玄和真人還有半句話沒說,那便是若是大長老化靈不成功,龍門山卻先找上門來,那麼這場血光之災還會繼續。
玄和真人站起來,負手看著門外溫暖燦爛的陽光,幽幽長嘆一口氣道:“天地大道,因果相連,有得必有失,有成故有敗,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眾生不過螻蟻而已,只能謀眼前之虞,卻無法窺破天機未來,此事非是我等可以掌控,還是靜等結果吧!”
一群弟子默然拱手,然後送玄和真人離開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