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默天生一對渡靈眼,能夠看見靈體,自然也可以看到鬼兵。
只是沒想到第一次看到鬼兵,竟然是天頌師兄在天罡陣裡親自召喚出來的,這多少讓他有些始料未及。
這一次,是天默第一次跟隨天頌的獵殺小隊出外勤任務,可沒想到面對的,竟然是強大的沙魈,這一年,天默剛滿十六,這一年,天頌也不過才二十八歲。
天罡陣內的鬼兵起初如同一團團霧氣,從地面冉冉升起,離地三尺左右,開始凝聚成型,想必為人為鬼都不願被人肆意差遣,等他們各自聚出人形,紛紛咆哮起來,似乎想要把心中經年累月積攢的怨氣全部咆哮出來。
普通人只會聽到這鬼哭狼嚎的聲音,就如同狂風大作時,那種穿越密林的呼嘯,但是天默卻把這群鬼兵看的一清二楚,他們手中的兵刃已經和身體融為一體,臉上已經沒有了皮肉,只剩一具具骷髏一樣的身體,也不知這些鬼兵被困在無間之地有多久了,既不能轉世投胎,也無法化解生前的怨念。
直到最後,一個比普通鬼兵高出一頭的龐大身軀也聚攏成型。這個靈體看起來就與眾鬼兵不同。他也在黑氣環繞之下,卻身著威武的盔甲,顯然是一個鬼將。
鬼將看起來比其他眾鬼兵平靜許多,成型以後,並沒有咆哮,只是默默的站在原地沉思一陣,而後仰天一聲長嘆。
“唉,終究還是回來了。”
鬼將把手中的一把烏金鋼鞭揮舞了幾下,“嗯,老夥計也還在啊。”
顯然鬼將比鬼兵們更清楚狀況,他最後來到天頌面前,
“為何召我?”
“為了守衛人界。”
“人界的事自然該由人界解決,你怎知我們願意聽你調遣。”
“事態緊急,天頌無意冒犯諸位。人界事自然該由人界來管,只是,現在闖入人界的,是來自異域的妖物。”
“哦?”鬼將扭頭看了看沙魈。想是厲鬼做久了,見識也就不同尋常了,他只是瞅了一眼,就明白眼下的情形。
“看來人界是要出大問題了。只是……”
鬼將的心思似乎依舊不在沙魈身上,再次面向天頌,
“只是你可知,遣用鬼兵,也是人間禁術,你可能因此遭到反噬?”
天頌對鬼將顯得格外尊重,深施一禮,“情非得已,今天貧道已經多次破戒,有時只念對錯,只怕無念是非。”
“只念對錯,無念是非?”鬼將把天頌的話重複了一遍,點了點頭。手中烏金鋼鞭緩緩抬了起來,隨即振臂一揮,“兄弟們,為人為鬼,最後能站著的,只能是我們而不是敵人,既然今日重聚,那就一起再戰一場吧。”
“呼!”一聲令下,原本閒散牢騷的鬼兵們頓時站直了身體,肅靜無聲,一支威武之師瞬間重現世間,再一聲齊呼震撼山林,鬼兵們各提兵器,像生前無數次的戰鬥那樣,組出戰鬥隊形,向沙魈包圍過去。
鬼將也在隊伍後面跟了上去,高大的背影甩給天頌一句,“差遣我等雄兵,勢必要兌現我等夙願,等收拾了這妖物,你可要應下我們的心願。”
天頌再次深施一禮,“貧道明白。”
被圍在中間的沙魈開始有點手足無措了,它並非沒有見過鬼靈,只是那些遊魂野鬼和它這樣的存在一向都是各安其道,互不侵犯。
如今,它卻不得不面對一支全副武裝,充滿戰力的鬼兵隊伍,這讓它無心戀戰,只想撤出戰鬥。
鬼兵們生前無數次戰鬥積攢下來的經驗,讓他們面對數丈之高的怪獸依舊胸有成竹,和之前天頌的戰法相似,他們圍而不攻,只是趁著沙魈注意力分散的時候,不時的上去偷襲一下。
這下即使是靈活如猿,力大如牛的沙魈也有些吃不消了,那些狡猾的鬼兵總是在它身後捅刺幾下,即使尚不致命,但那些帶著怨念的惡靈兵刃砍在身上,不僅會開皮見骨,更會傷及它自己的修靈,那些靈體,是它歷經無數次生死劫難才修出的五靈。
嗷嗚,沙魈一聲怒嚎,猛地攻向鬼兵身後排程指揮的鬼將,沿路七八個鬼兵想要阻攔,都被沙魈一一拍散。
鬼將卻巍然不動,他知道這隻妖獸已經被自己的手下逼得窮途末路,只能放手一搏。
鬼將知道,能夠征服勇猛的,只有更強悍的力量。
沙魈又是一個閃轉,就翻身到鬼將的近前,它金色的眸子再次放出炫目的金光,這金光把鬼將的身體罩在其中。
金光之內,鬼將反而站的更加挺拔,佈滿黑氣的臉上,似乎還露出一絲獰笑,“這樣的伎倆,怕是隻能對那些還在苦苦貪戀紅塵的世人有用吧。”
鬼將的輕蔑徹底激怒沙魈,巨大的利爪劈頭抓下,再看鬼將,面對數倍大小的怪物,卻穩如泰山,只是張開雙手攥緊了烏金剛鞭,穩穩的架在了頭頂。
烏金鞭是名家寶器,絲毫不遜於沙魈的鋒利獸爪,可是鬼將的雙臂能扛得住沙魈粗壯的臂膀麼?
天默心中疑慮,耳邊傳來咔嚓一聲悶響,定睛再看,鬼將身上的黑氣被打散不少,但沙魈的情況更慘,那支如同巨蟒一般的猿臂,竟然折出一個怪異的角度,頓時整個小臂都垂了下來,想是已經骨斷筋折,無法再戰了。
“呼!”眾鬼兵又重溫了勝利的豪邁,對於真正的戰士來說,生死不渡,唯勝可期。主將的靈魂,就是整支軍隊的靈魂。主將的勝利,就是整支軍隊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