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翎是破天唯一信任的手下,他也擔得起這份信任。
當破天輕聲在他耳邊說聲“快帶我走!”,無需任何多餘的解釋,他已經明白,破天的處境。
揹著魔君,瞳翎化作一道金光,朝著遠方飛去,落雨耗盡內靈,激發的數支木矛,亦無法穿透瞳翎的一身金甲。
“唉,只差一點火靈!”落雨心有不甘。
項北卻心有餘悸,不住的暗自慶幸,“只要你活著……”
他顫顫巍巍的站起身形,一旁的落雨也同樣的虛弱,兩人相互依偎著向著天恩走去。
目視著兩個踉蹌的身影朝自己走來,陸南尋禁不住鼻子酸澀,他連掐自己的指尖,這才艱難的把兩顆老淚困在眼眶之內。
不至之地的四大法王,面對場上形勢的突變,一時沒有回過神兒來。這一夜鏖戰,妖獸大軍又死傷過半,並沒有取得想象中全殲人軍的戰果。
眼下,就連魔君大人也準備逃遁,剩餘還在圍著落雨的妖獸戰士們,只得望向了還在山腰上壓陣的法王們。
銀鱗無時無刻不在盼著魔君大人不得好死,當然,最好是在他面前半死不活,這樣好讓他以報拔出逆鱗之辱。
可是,直到瞳翎的背影消失在雲端,他才回過神兒來,這次,破天八成是重傷不治,所以才急於脫身。沒想到自己竟然錯過了這擺在眼前的千載難逢的機會。
懊惱的銀鱗一抬手臂,那些蠢蠢欲動的妖獸們重拾殺意,準備靠著數量堆死還被困在中央的四個修者,不對,此刻他們應該只能算是四個會走動的食物了。
有修靈的食物,是妖獸們最渴望的。
然而,一旁的諦蹄卻壓下了銀鱗的手臂,並且和其他兩個法王使了使眼色,大家心領神會的彼此點頭,只有性子粗鄙的銀鱗不解,
“為何不趁此結果了人軍的那幾個修者?”
諦蹄看這銀鱗實在是木頭一塊,簡直有些懊惱為何四大法王中還有這麼一個蠢不可及的人物,只得打著哈哈,
“魔君大人不知傷的如何,我們再戰下去更無十足把握,萬一被人軍反撲就不好了。”
“怎麼會,我看他們也撐不住了,那幾個毛人,我一個人就能對付了……”
銅爪和百殭看這銀鱗快要把諦蹄急的想要動手了,只得旁側勸阻,
“是啊,是啊。若是我們被人軍反撲,就算是勝了,增加的傷亡只怕也擔待不起,這魔君怪罪下來,你我兄弟豈不冤枉?”
這個理由終於說動了銀鱗,魔君始終還是壓在他心口的一塊大石,只得悻悻的跟著其他法王,帶著大軍撤退。
諦蹄心中忍不住叫罵,“活該你這沒腦子的貨色被拔去逆鱗,當世天下,唯一能擋住破天的,只怕也只有那個秦落雨了。若是除去落雨,那魔君隨時都能把我們這些異域手下當做廢物處理了。”
破天心狠手辣,過河拆橋必定是他最可能的選擇。
似乎正是為這場戰鬥做個終結,就連徹夜不停的瓢潑大雨,此刻也悄悄的漸止了,甚至有一抹星光從烏雲的間隙頑強的灑落到英雄嶺上。
“瞳翎,帶我回去。”
已經脫離了戰場,即將遠去的瞳翎,突然聽到了背上破天一聲低沉的命令,這是一道讓他無法理解的指令。然而,更意外的事情,金翅之上,突然傳來一陣刺痛,
“忍著點,借我一片金鱗。”
這下瞳翎終於心領神會,接著空中還在流動的陰雲掩蔽,他又悄然無聲的滑翔到戰場上空,此刻妖獸大軍已經撤去,幾個修者也終於能稍稍喘口氣了。
修者們未曾料到,這才是他們最大的危機,雲端中的破天瞅準時機,從瞳翎金翅上揭下的一片金鱗,藉助風勢,劃開夜空的涼薄之風,徑直朝著蹣跚而行的身影飛去。
第一個發覺危險的,正是迎向落雨的護鼎人。
他眼見一道金光從半空襲來,心中大駭,腳尖點起,徑直飛撲向二人,同時大喊,“小心。”
然而,這道被靈氣包裹著的金器,比能夠御風的靈羽還要詭異,真正的隱形於周遭的存在,修行尚淺的項北似乎沒有感受到危險,甚至就連護鼎人的這聲大喊,都讓他更加的困惑。
但落雨已經明白陸南尋的警告,她捕捉到了來自半空中的偷襲,虛弱的身體爆發出最後的力量,一把推開了相互依仗著的項北。
這次,項北終於感受到了危機,一道寒風從他的肩頭擦過,讓原本就支離破碎的手臂又添新傷,然而未及他的鮮血迸濺,這道暗藏殺機的金風,已經從落雨的脖頸上掠過,掀動的青絲齊肩而斷,隨著寒涼的夜風緩緩墜落。
一同墜落的,還有仙子那已經脆弱不堪的身軀。
一道細細的紅線出現在仙子良玉般的粉頸上,接著,紅線慢慢變粗,變糊,越來越多的鮮血湧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