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造化,日月輻照。白首天印山上,除了代代相傳的一眾高深莫測的界守們,還有各種珍禽異獸,水怪山精。
界守之責,並非是為了屠戮生靈,這些能恪守界規的種種,倒也可以相安無事,有些,甚至還與界守們有些來往。
天默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天頌帶著天默在山上玩耍,曾經在半山腰的十里桃林中迷過路。這讓老四天悟、老五天策心中不滿。
“師父說過,這世間通途迢迢,除非一葉障目,否則怎會在家門口迷途?”
天悟、天策自幼跟隨師父百里滅跡研習陣法,聽了天頌和天默的遭遇,補上一句,“那怕不是遇到了敢於挑戰咱們天印界守天威的妖佞,或者是有人在十里桃林中佈下了陣法。”
想到陣法,老四、老五那種年輕人身上的爭強好勝之心頓時興起,就相約著一起再去十里桃林,以陣攻陣,與十里桃林的主人轉世桃仙不打不相識。
最後,化敵為友的眾人交心而談,桃仙的一句話震撼了幾個年輕人的心,“你們可知道陣到底是什麼?”
天悟反問:“陣不就是師父傳給我們的那些陣法嘛?”
桃仙連連搖頭,“那些陣法,不過是這個世界的冰山一角,真正的陣,就是這個世界本身,所有的陣,不過是世人的眼中看到的這個世界的某個片面的景色而已。”
天策對這番說辭有些不屑,以為這不過是桃仙的故弄玄虛,說些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來聳人聽聞而已,“我們天印先祖,曾傳下過一個真正的大陣,那是這個世界最強大的陣法,只要是存世之物,皆會受制於該陣……”
“天策!”天悟在一旁打斷了天策的話語,畢竟那時兩個師兄弟還僅僅是聽過三戒大陣的名字而已。
而且他們的師父百里滅跡,曾特別交代,“此陣非同小可,是我們白首天印的不傳之秘。不到萬不得已,不可輕易示人。”
事後很久,天策都在耿耿於懷,“師兄,你們怕什麼,我們天印界守的先祖大能境界豈是桃仙那種轉世小妖可以窺探的。我只是看桃仙那麼狂,想要拿出我們的先祖大陣,讓他開開眼。”
然而,年輕人的一番爭強好勝之心,很快就被時光埋沒到回憶中去了,這近乎逆天的大陣也只是空有陣法,卻從未有機會真正展示過,如今金沙城外的三戒大陣已開始運轉,天恩和天默有心替留守天印的四、五長老親眼見證一下,這三戒大陣到底有多大的威力。
……
原本在妖獸大軍的後面壓陣的破天,眼睛隨著三戒殺陣中的靈元異動開始睜大起來,瞳翎緊張的護在他的身前,卻只是聽到身後護住的這個面色蒼白的少年小聲嘟囔了一句,“有點意思,看來如今的人界還是能給我一點驚喜的……”
瞳翎心中一抖,猛然想起銀鱗曾私下挑撥過自己,“你不要以為那個古怪的魔君真的是為了我們不至之地的出路才領著我們來到九州的,他的真實的目的絕不單純。”
瞳翎知道,銀鱗心中一直與這位年輕的魔君不對付,而且也是唯一一個到了九州之地還敢公開與破天作對的法王,只是被拔了逆鱗後,才稍稍安分了一些。
但是銀鱗所言也並非毫無依據,這位神秘的魔君,自稱要帶領不至之地的子民重回他們屬於他們先祖的九州之地,可是有兩個明顯解釋不通的地方:
首先,破天自己也承認,他原本也是一位人族的少年。
其次,妖獸大軍進入九州,一路披荊斬棘,順風順水,但並非沒有損失,不管是西羌,南郡又或者當下的大夏,無不進行了頑強的抵抗,尤其是大夏,守軍仗著城池之力,地勢之險,外加火器之威,給不至之地的妖獸大軍造成了不小的傷亡。而破天這位號稱妖獸大軍的新主,似乎對這些軍隊的損失並不在意。有時,甚至還會主動犧牲一些妖獸的戰士。沒有人能理解他的真正的用意。
“不至之地雖然是窮山惡水,但那畢竟是我們的家園。歷代妖獸雖然活的辛苦,但也不像如今這樣,隨時都可能會丟掉性命。”銀鱗試圖勸說瞳翎不要死心塌地的跟著破天。但並沒有從破天的眼神兒中得到任何回應。
破天的確對妖獸們的生死並不在意,眼看著那些困在陣中的妖獸大軍竟然被越來越多的靈鏈鎖住,這些靈鏈又明顯開始抽取妖獸們體內的靈元,面對這種可怕的局面,破天卻只有一種新鮮和興奮。
挺身阻擋不至法王的天恩和天默,也對大陣的運轉充滿了期待,三戒陣,原本只存於天印的傳說,就連百里滅跡被天策問到時,也只是模糊的交代,“如此逆天之陣,若非到了絕境絕不會現世,我也只是能把你們祖師爺傳下來的佈陣法門傳授於你,至於此陣逆天的幻化之功,也只有靠機緣才能窺其一二。”
這三戒大陣,首先就是要剪除這些妖獸們身體裡的七情六慾。隨著那些被環形的靈鏈串接起來的妖獸靈元漸漸黯淡下去,讓天恩意外的是,那些妖獸們的眼中,兇狠的嗜血之慾不減反生,燒紅了一雙雙原本就閃著兇光的獸瞳。
被困在原地的妖獸們,動作緩慢下來,一直到最後慢慢靜止,眼中的火焰卻越來越猛烈。
天恩心裡咯噔一下,“怎麼,莫非自己帶著福生福祿兄弟二人這麼久的精心設計,竟然還是把這個三戒陣給搞錯了麼?原本以為,斷欲,就會幫助這些妖獸們割除嗜血,濫殺的**,可面前這場景,雖然妖獸大軍們慢慢停止了身上的動作,眼中那些兇狠的**之火,卻是越燒越旺起來。”
生死存亡之際,就是一向自大的天印二長老天恩,也開始有些不自信的偷眼望了望正在守護另一處陣眼的天默,如今金沙城內,天恩唯一還算看得上的,也只有這個以前最不起眼的小師弟老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