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玉珠城,如今只剩下了殘垣斷壁。一些粗大的懸樑餘火未平,還在倔強的冒出股股濃煙。從人軍屍體中焚化出的白色粉末摻和了濃煙中翻滾出的嫋嫋煙塵,飄入半空又洋洋灑灑的墜落,像是在焦土上降下了一層薄薄的白雪。
一個黑衣少年頭頂著一個與身段並不匹配的碩大的斗笠,看不出他的顏面,但清瘦的身段卻顯露出些許青澀。
他並沒有看到半日前,率領人族殘兵向不可一世的戰狡狼騎發起反戈一擊的那個頭領也是一個如他一般的少年模樣,他只是感覺到了那個對手的強大,他因為終於遇到了一個像樣的對手而感到欣喜不已。
“瞳翎,你去幫我先查查這個能打敗我戰狡狼騎的對手到底是誰。”
黑影身旁,是一個身材同樣瘦削的青年,顯然他就是被黑影喚作瞳翎的存在。只是這個青年面帶恭敬,聽到吩咐後,身形卻釘在原地一動不動。
這讓黑衣少年有些困惑,“怎麼?你還有事?”
“君主,四大法王還沒有趕來,您身邊還需要有人照應。畢竟這裡已經是九州之地,我這一走……”
少年自信的揚頭長笑,寬大斗笠下隱藏的面龐終於得以現世,竟然是一張俊俏精緻的妙容,既有男子的剛毅,甚至還帶點女子的雋秀,柳眉環眼,鼻尖挺立,若是女生,當為閉月羞花,可偏偏又帶著一襲蕭殺的戾氣,有種不怒自威的攝人心魄之感。
只是,這張近乎完美的臉上,偏偏沒有一絲血色,蒼白的如同月光照射的白雪,白的有些瘮人。
少年放肆的狂笑,似乎也帶著一種讓人不寒而慄的陰森之感,他漸漸收住笑聲,用寬大的斗笠又罩住了整個面龐,冷冷的說了句,
“你的意思,我需要你來保護?”
“君主,瞳翎絕無此意……”沒想到少年一句輕描淡寫的反問,竟然把瞳翎嚇的有些緊張,不再堅持,身子微微下蹲,做勢蓄力。接著,嘭的一聲悶響,從瞳翎寬大的斗篷下,破衣彈出兩展寬大的金翅。
金翅一開,在豔陽照耀下閃爍著耀眼的金光,瞳翎蹭的一下拔地而起。背後的雙翅迎風煽動,捲起地上洋洋灑灑的白塵,清瘦的身影不久就消失在靈珠城上,尚未散盡的煙塵之中。
君主少年看了看那些被禿鷲瘋狂撕扯的戰狡屍體,輕輕慨嘆一句,
“雖然你們不怎麼聽話,但也沒有給咱們不至之地的戰士丟臉。這裡的土地比咱們的家鄉鬆軟許多,那就好好安息吧。”
話音剛落,少年從背後掏出一隻銅鐧,雙手握緊把手,高高舉過頭頂,然後雙目之中,霸氣突現,一聲爆喝,
“破!”
銅鐧應聲入地半尺,一條條如蜈蚣爬行般的裂縫,以銅鐧入地之處為中心,朝著四面八方猛地濺射出去。數步之外,地面開始泛起浪湧,整個玉珠城的殘骸,在這地動山搖的晃動之中,被那些翻滾的塵土之浪徹底埋葬。就連那些來不及逃遁的禿鷲,都隨著無數殘缺變形的戰狡狼屍,一同消失。
九生顏蘿,超越察境,掀動天地之網,瞬間地陷數丈,盡葬戰狡先鋒小隊。
不至君王,境界未知,神秘銅鐧,一擊,葬城。
……
項北似乎冥冥中已有預感,玉珠城孤城難支,帶著戰後倖存的戰士們一路疾行狂奔,終於平安抵達了大夏金沙城外的流民營地。
他並不知道,如若在玉珠城多耽擱半日,就會遇到來自不至之地的這位魔君,神秘的斗笠少年。
好在這世界沒有太多的假設,最終到達流民營地時,感知到他的到來的狸女月萊,扔下手中派送的救濟,衝著營外的眾人奔來,身後李重光也興沖沖的跟了出來,可是跑著跑著,迎接的隊伍裡,跑在最前面的,卻是一馬,一狼。
烏雲騅和小白狼都在苦苦等候著主人的歸來,再看白狼,長得飛快,站在烏雲騅旁邊,已經有黑馬的一半身高了。
眾人寒暄過後,營地裡的搖旗李恆帶著小朱也趕了過來,因為項北還帶著百十來人的隊伍,按照金沙城內戒嚴令的要求,李恆需要把這些人馬登記造冊,並上報到金沙城內。
項北知道李恆的身份,私下裡請他幫忙務必儘快聯絡到耿忠。我們從南郡帶回來重要的情報,需要和耿忠大哥商議,另外,隊伍中還有些急需救治的傷員,需要得到救治。
哪知李恆卻告訴項北一個“好”訊息,“根本不需要入城稟告,最近烽火校尉耿忠耿大人,日日都來探望季長安大人的家主。”
項北轉身叮囑沈默言,“季長安大人護住的就是北梁肱股之臣長孫無疆大人的愛女,他的手下又在玉珠城戰中全部犧牲,你能分給長安大人二十個疾塵麼?我請大夏守軍再撥二十匹軍馬,讓長安大人好能再守護兩位夫人的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