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珊琪不介意,繞過陳藝萱繼續工作,只是握著拖把的手指泛著蒼白的骨節,陳藝萱的每一句話都重重的砸在她的心上,可是李珊琪不願意哭,她不要哭。
陳藝萱踏步上前,雙手抓著李珊琪的肩膀,心痛至極:“琪琪,你不要這樣,想哭就哭出來吧!不要憋著,我回來了,有什麼問題我們一起面對好嗎?”說完,陳藝萱使勁的搖晃著李珊琪的身子,她一點都不想看到李珊琪這個樣子,這根本就是不是曾經幹勁十足的李珊琪。
“不要這樣,曾經的你去哪裡了,我知道你傷心,可是你不要這麼折磨自己好嗎?”現在的李珊琪,根本就已經不成樣子了,想是一副行屍走肉。
李珊琪推開陳藝萱的手,死水一般的眸子,第一次有了神色,她惱怒的看著陳藝萱,大喊:“我不想哭,我為什麼要哭,我答應過爸媽不會哭的。”說著,眼中的淚水卻像珍珠一樣滾落,砸在地面上。
“你以為你是我什麼人嗎?憑什麼過來管我,我告訴你,你不要管我。父母都離開了,為什麼不把我也帶走,為什麼。”說著,李珊琪居然上前抱住陳藝萱放聲大哭。
這麼久,從來沒有一個人告訴她,難過就要哭出來。從來沒有一個人,說出這樣一句話。或許她缺的就是一個允許,允許她軟弱的面對這樣世界,允許她脆弱。
陳藝萱擁住李珊琪瘦弱的身子,眼中滿是心疼。
“萱萱,你知道嗎?他們都離開了,他們離開了,我活著的意義都沒有了。嗚嗚,為什麼,為什麼不能多陪陪我,我都還沒有讓他們過上好日子。萱萱,我心真的好痛。啊。”李珊琪大喊一聲,將多日來積累的痛苦都喊了出來。
聲音穿透新時代辦公大樓,衝上雲霄。
“啊。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為什麼!”李珊琪跪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大喊。
陳藝萱就站在旁邊,看著李珊琪一個人發洩,有些事情,發洩出來就好了。
陳藝萱明白李珊琪,以前有父母的醫藥費壓著,她只能拼命的工作,用工作來麻痺自己。其實李珊琪知道父母根本不能陪在她身邊多久,可是她只是不想去想,害怕去想。心中最重要的東西遺失了,李珊琪只能關閉心,來躲避這份傷痛。
眼淚順著臉頰滑落,陳藝萱也哭了起來。當初慈愛的李母,還一臉笑容,親切的幫她準備睡衣。陳藝萱還記得第一次去做客,李母的擔憂。晚飯上,一家人的歡聲笑語。明明一切好像就在昨天,現在卻已經天人相隔。人的生命還真的是脆弱,只是一個眨眼,說不定就消失在眼前。
對於李珊琪的痛苦,陳藝萱似乎可以感同身受,曾經,父親慈愛的面容還在眼前。下一刻,醫院,陳藝萱只來得及看到父親的遺體。陳藝萱沒有想到,父親和她說的最後一句就是:“萱萱,記得吃早餐,爸爸去上班了。”
明明是每天早晨說的,陳藝萱甚至有些不耐煩,卻沒有想到,那會成為他們父女間最後一句話。
因為汪澤城下了命令,不讓大家去一樓,所以即使隱約聽到什麼聲音,也沒有人敢下去看看。汪澤城站在不遠處,看著滿臉淚水的陳藝萱,心中一陣心痛。以前對於陳藝萱的身世,汪澤城從來沒有多餘的感觸,現在看到陳藝萱這個樣子只覺得心疼。
發洩了,鬧完了,李珊琪擦乾眼淚,明亮的眸子看著陳藝萱:“萱萱,謝謝你。”如果不是陳藝萱,她可能還走不出父母帶給她的傷痛。
說完,又是一陣失神,對於未來,她真的是迷茫的。曾經以為只要和父母生活在一起,這樣的日子根本就沒有終點,可是沒有想到一切來得那麼快,那麼突然。現在,只剩下她自己一個人,一個人,一切都失去了方向。
陳藝萱蹲下身子,跪在李珊琪對面,淡淡開口:“琪琪,你還有我,我當初第一次去你家,你母親就拉著我的說,說不放心你一個人。以後,你一定要好好的,這樣,才能對得起他們。他們那麼愛你,肯定不願意看著你悲傷。而且你父母離開的時候是一起離開的,去天堂的路上,也一路相伴,多好。”還記得當初李母說的話: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我唯一不放心的就是琪琪,因為我和她爹的身體不好,琪琪從小就沒有什麼朋友。我們離開以後,她身邊也沒有個人,這讓我們怎麼放心。幸好,現在你在她身邊。算我這個老婆子求你,以後希望你可以幫著她一點,我知道她對我們的感情很重,如果哪一天我和他爹離開,她會受不了的。
那些話,李珊琪沒有聽到,可是陳藝萱現在都還記得。那是一個母親,為了自己的女兒,所能做的所有的事情。最後的時刻,李母只是想讓李珊琪知道,他們走的並不難過,他們最大的驕傲就是琪琪,他們看著她長這麼大,他們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