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一邊打燒餅,一邊關注著這邊的情況。
而吃飯的兩人,瘌痢頭和另外一名樵夫模樣的男子吃完了飯也沒離開。
看熱鬧是國人的傳統美德,他們也很好奇這位趙大人的千金怎麼讓柔娘多賣出十六個燒餅,會不會像趙大人查案那麼不靠譜吧?
他們早飯吃了兩個燒餅就差不多了,早飯吃太多會影響上午的勞動,誰會為了吃口鹹菜多買一個燒餅吃撐自己?
柔娘一手提著一隻大木桶,去不遠處的水井用轆轤絞上兩桶水來,一手拎著一桶,一桶水得有五六十斤,兩隻桶加起來得有一百多斤,她拎著往回走跟散步似的。
放下水桶,柔娘兩隻銅鈴似的大眼死死盯著大鍋,當看到冒出第一個氣泡的時候,迅速將一大瓦罐的鹹菜都倒進鍋裡,拿著大木杓迅速攪動,等徹底攪拌後,用鐵製大漏勺將鹹菜快速撈進一隻大木桶裡。
木桶的井水已經提前被柔娘倒進水缸裡半桶,這鹹菜撈進木桶也沒有溢位來。
“然後呢?”柔娘豪放的嗓門問趙霜。
趙霜道:“浸泡一分鐘。”
柔娘:“一分鐘是多長時間?”
唔,古代還沒有時秒分的計時方法,趙霜道:“你勻速數六十下,就撈出來瀝乾。”
“一、二、三……”柔娘開始數數,數到六十後,將鹹菜撈進一個筐子裡瀝乾水份。
不但兩個吃飯的男人看得莫名其妙,連以做飯為生的婦女都看得無語,心裡只惋惜自己的一缸鹹菜因為沾了生水少了鹽分,怕是放不住了,好在現在天氣冷下來,在放餿之前,還能賣上幾天。
若趙霜不是趙大人的千金,她早就阻止閨女聽趙霜話胡鬧了,醃鹹菜哪裡有用開水煮的?
趙霜估摸著時間,大約過了一刻鐘,鹹菜基本不再掉水了,將讓柔娘再次放進醃鹹菜的瓦罐裡,放醋、醬油和香油。
期間又來了幾個吃飯的人,在聽了瘌痢頭的講述後,都一麻溜的留下來看熱鬧。
看著柔娘攪拌得差不多了,趙霜道:“行了,這樣就可以吃了,給我來一份鹹菜吧。”
柔娘用小諜子給趙霜盛了一碟送到她面前。
趙霜夾了一根鹹菜放進嘴裡,咔嚓咔嚓咀嚼,給出了裡零點零零零一的美味值。不錯啊,柔孃的資質,能將成品鹹菜返工弄成這樣就算滿分了,主要是多虧柔娘力氣大,能在薛城指點的時間立刻執行。
趙霜就著小鹹菜開始吃飯,柔孃的孃親怕她的豆腐腦放涼了,又給她加了點溫在鍋裡的熱乎的。
零點零零零一美味值的小鹹菜吃下去後,效果是明顯,最明顯的是趙霜隱約感受到了氣味和味覺,就像巨大的河壩滲出了一滴滴水滴,密閉的空間洩露了一絲絲的氣息。
這就說明趙霜的思路是對的,透過品嚐更多的美味、積累美味值,她能夠恢復味覺和嗅覺,增長身體各項機能。
眾人在旁邊圍觀:“霜兒姑娘,味道怎麼樣?”
趙霜道:“你們自己嚐嚐不就知道了。對了柔娘,這些鹹菜以後可不能讓吃飯的客人隨便吃,買一個燒餅才能送一小碟子鹹菜哦。”
“知道了。”柔娘答應一聲,自己夾了一筷子品嚐。
柔娘戳了一筷子塞進嘴巴里,嘎吱嘎吱嚥了,緊接著又戳了一筷子,嘎吱嘎吱嚥了,再戳一筷子……根本不管一夥人眼巴巴的目光,筷子越來越快。
柔孃親媽太瞭解自己這個閨女裡,一把擰住女兒的耳朵道:“別吃了,給我停下!”
“嘎吱嘎吱……”柔娘一邊咀嚼一邊道:“娘,你說窩頭和饅頭、燒餅不准我隨便吃的,可沒說過鹹菜不準隨便吃……嘎吱嘎吱……”說著又去戳筷子。
柔孃的孃親自然沒有閨女力氣大,靠力氣攔是攔不住的,但她的話閨女是聽的,立刻道:“以前是沒說過鹹菜不準隨便吃,從今兒起,鹹菜也不準隨便吃,一個窩頭一份小鹹菜,不,兩個窩頭一份鹹菜。”
啪——令行禁止,柔娘手中的筷子停下來,但一雙銅鈴一般的大眼睛死死盯著鹹菜缸,口水哧溜哧溜往下流。
柔娘娘親拿起柔娘用的筷子,戳了一筷子送入口中,觸感有一絲柔嫩,牙齒咬下後,竟然脆生生的,有一絲清甜,鹹鹹甜甜鮮鮮微酸爽口脆。
柔孃的孃親沒有想到,一口鹹菜竟然能這樣美味,簡直比她給財主家做飯時吃到的任何美味都好吃!
她根本就沒多想,直接又吃了第二口,第三口,平常很能忍耐食物誘惑她竟然連連吃了好幾口。
柔娘在旁邊流著口水道:“娘,你不讓俺吃,自己都吃了幾口了?”
孃親這才發現自己的已經吃了幾大口,這能賣多少個燒餅啊,真是不爭氣!孃親在心裡狠狠責罵自己,口中卻道:“實在是太好吃了,沒忍住。柔娘,快,買了燒餅還沒有送鹹菜送一份。”她非常清楚,有這碟小鹹菜,今天的燒餅要好賣了。
因為柔娘剛才按照趙霜的方法處理鹹菜,後來的幾位客人都還沒有送鹹菜,柔娘萬分不願,但又聽話地給幾人用小蝶子裝了鹹菜。
第一個吃到鹹菜的是城東的郭先生,郭先生是一傢俬塾的教書先生,因為早年透過府試,是位童生,所以縣裡有點錢的人家大多會將孩子送到他的私塾裡啟蒙。他的手頭比平常人要寬裕一些,家裡老婆憊懶,郭先生便常常出來吃早餐。
今兒起得晚了,他平常吃早餐的那家攤位已經沒有豆腐腦,便多走幾步路,到柔孃家的攤位來吃東西。其實柔孃的孃親白翠青做的豆腐腦一直是沒有那家做得好吃的。
眾目睽睽下,郭先生夾起一根鹹菜,心中很是不屑,一根鹹菜而已,不過是一個嚼頭,能好吃到哪裡去?
“咔——”一聲脆響從他的口中傳出,同時徹底打破了他對鹹菜的刻板印象。
咔咔咔——他的口中連續發出咀嚼鹹菜的聲音,根本顧不得去吃燒餅和豆腐腦,一小碟子鹹菜就見底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