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微涼,李蒙好不容易睡下了,這湖上的水汽重,被褥床單皆是溼冷的,貼著肌膚說不出的難受。
今日受了寒,幸虧夏嬤嬤不知那處尋了些姜,熬著喝下了,只是這腳底的寒氣揮散不去,連同眉心也沾染了不少。
李蒙雖說吃得苦,到底也沒受過這茬子罪,睜眼快到天明,好不容易模模糊糊睡下了,周身好似越來越暖,眼皮也愈來愈沉……
直至清楚聽到了耳畔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李蒙猛然睜眼,自己太大意了,何時添了這份熟悉而又陌生的氣息,“你,你怎麼在這裡?”
語氣雖然還算平靜,可是目光卻順勢落下,兩人還蓋著同一床棉被,不同的是此刻的棉被說不出的暖和。
那人密密的睫毛才微微抖了抖,眼睛斜出一道縫兒來,目光懶懶散散,只是眼下的青色卻是遮掩不住。
“哦?看來你是做了一夜樑上君子。”
不是李蒙譏笑他,只是自從對方稍稍露了些許狐狸皮毛後,李蒙說不在意那是自欺欺人,好歹自己也是他的救命恩人,被人反手當成棋子擺佈的滋味可不好受。
尤其李蒙自詡比對方年長几歲,如今被對方牽著鼻子走,被軟禁在這個鬼地方,是個人總會有脾氣的吧!
“干卿何事?”
對方眯起了眼睛,看起來睏意十足,懶洋洋道。
李蒙下意識想問候他的親戚,又想著自己的身份與處境,只是挑了挑眉,別過臉就不再搭理他了。
心中籌謀著如何從這鬼地方出去,靠此人是靠不住了,他如今是過河拆橋,自己是暫且拿他沒有法子,也對他沒有了指望,不如就從……
“你也別生氣,我是玩笑話。”
肩膀驀然被扶住,李蒙心中咯噔一聲。
“不至於。”李蒙輕飄飄的落下一句話,儘量忽視身後那人愈來愈貼近,這時候她應該是叫非禮還是讓他滾蛋?
“我答應你的,你放心。”
身後那人許是察覺了她的僵直,便也不再靠近,只道,“難不成你以後都用後腦勺和我說話?”
李蒙才發覺自己的彆扭,方才都氣糊塗了,這扭捏之態倒像是與夫君堵氣的小娘子,太失顏面了。
李蒙決定強行挽尊,輕咳一聲,“那倒沒有深仇大恨。”
“也好,昨日你落水了侯府皆知,侯爺已然生了氣,讓我來接回去,也不許夫人插手,你可放心了?”
楚靖淵說這話倒是輕輕鬆鬆,像是事不關己!
“侯爺這麼快就知道了。”
話一出口,李蒙整件事就明瞭了。
轉頭便對上楚靖淵眼中的幽光,那是……
原來,如此!
“自然,侯爺想知道的事自然會知道。”楚靖淵漫不經心的道,好看的嘴一張一合,李蒙只覺此人心思深沉。
“所以昨日的事是你安排的。”
李蒙可不是詢問他,而是肯定。
“若不是我們大張旗鼓的去找二弟,事情又會這般圓滿。”楚靖淵的語意間可沒有得意,只有淡淡的從容。
所以,從她入府的第一步,楚靖淵的棋局就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