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欣兒點了點頭,看向其他人:“你們,也都是陛下一力提拔的吧。在朝中你們的人緣都不怎麼好,大部分人都只會做事,不會搞人際關係。如果不是陛下傾力護持,以你們的資歷和手段,恐怕早就被人趕出朝廷了。”
“陛下對我等的知遇之恩,此生無以為報。”
秦欣兒笑了笑:“說起來,今天在座諸位,加上我,可以說都是不折不扣的帝黨。如果沒有陛下,就沒有現在的我們。我們這種身份,放在從前,是不可能有機會身披朱紫的。”
“陛下之功,遠超三皇五帝。陛下之聖明,冠絕歷代帝王。”
所有人的眼中都閃過狂熱。
這群人其實都是牧之的腦殘粉。
秦欣兒看到了大家眼中的狂熱,包括她自己,又何嘗不是發自內心的崇拜龍椅上的那個男人呢。
“憑心而論,陛下推行新政後,吳國天翻地覆。若沒有陛下,吳國斷不可能有今日的成就。”
“這是自然,吳國有今天,陛下居首功,其他人加在一起,也不能與陛下相提並論,日後陛下的功績必然彪炳史冊。”
“但這樣一個雄才大略、聖明決斷的天子,對我等還有大恩,我們卻聚集在一起,商量如何推翻他的統治?”
秦欣兒的面色陡然一冷:“諸位同僚,此等行為,不嫌太過無恥嗎?”
陸少川迎著秦欣兒的質問,坦然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陛下自然聖明,若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我願一直做陛下麾下一小卒,至死無悔。但陛下也會死的,他的繼任者會像陛下那樣聖明嗎?”
秦欣兒沉默。
陸少川繼續道:“人亡政息,歷朝歷代都逃脫不了這個怪圈。唯有從制度上改革,限制皇權,把天下從一人之天下變成天下人之天下,才能保證不開歷史的倒車。皇帝的權力,需要被廢除。”
秦欣兒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
只是:“陛下怎麼辦?”
“陸某以為,以陛下之偉大,很有可能是在等我們主動這樣做。”
秦欣兒死死的盯著陸少川。
陸少川正色道:“秦大人,陛下新政樁樁件件,何嘗不是在限制皇權?陛下培養我們,不是為了讓我們做他的走狗,是讓我們做頂天立地的人。若陸某判斷有誤,陛下不是如此想法,陸某便以死謝罪。”
“這個推測,我亦有過。”秦欣兒緩緩道。
她和牧之接觸的時間和機會遠比其他人更多,自然能看出牧之對皇位根本不在乎。
在她心中,牧之是一個脫離了低階趣味的聖人。
但是,牧之不在乎,不代表她不在乎。
她在乎的不是皇權,而是不想讓皇權在牧之手中斷掉。
“我們還年輕,就不能等陛下傳位之後,再行逼宮嗎?”秦欣兒沉聲道:“陛下不在乎皇位,是陛下的格局高遠。但我們不能替陛下不在乎,我們都是陛下的人,我不希望陛下的清名受到絲毫玷汙。”
陸少川搖頭:“秦大人,陸某也考慮過這個提議,但是如果等到那個時候,局面可能便控制不住了。”
“為何?”
“陛下不好女色,膝下並無子女,所以百年之後選擇繼承人只會從宗室中挑選。而宗室子弟,已經被儒家的守舊勢力團團包圍。若他們上~位,儒家會全面復辟,陛下十年來的經營,很可能會毀於一旦。”
秦欣兒沉默。
“只有陛下在位的時候,因為改革問題,陛下得罪了太多的人,這些人都有反抗陛下的需求。我們居中聯絡,這些人才會配合我們。若陛下不在了,這些人只會擁戴新帝,再想廢除皇帝,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陸少川看的很清楚。
秦欣兒其實也明白,她只是不想接受。
“說來說去,就算我們能贏,也是陛下讓我們嬴的。”秦欣兒苦澀道。
陸少川默然。
他自然明白。
事實上他私下裡的種種串聯,恐怕早就傳到了陛下耳中。
今日在座諸位,包括他在內,誰不是陛下的死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