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宗行事荒唐,在位的最後幾年裡,他把父親的孌童帶進宮中,認為義父,整日形影不離,蕭輔國受皇帝寵幸,本應一生富貴,誰料君心難測,有一日玄宗突然
發難,將蕭輔國下獄,不日處以極刑,千刀萬剮。權傾朝野的臣子,最後變成野狗的口糧。有人說,玄宗並不是一時興起處死蕭輔國,而是“狡兔死,走狗烹”,蕭輔國平定西夏有功,玄宗忌憚他功高震主,早就起了殺心。
野史中卻有記載,玄宗自小和蕭輔國親厚,兩人感情非同一般,而且幾位沙場征戰的大統領都得以平安終老,如果要烹殺走狗,又怎麼只會有蕭輔國一人。
玄宗生前曾收集四方風物,寫成一本筆記,幾經輾轉,到了西夏國主李瓊手上,李瓊去世後,筆記成為陪葬品,封進棺槨。
顯宗沒有為叔叔收殮屍骨,玄宗的皇陵裡只有一篇檄文,是西夏起兵攻打南胤時李瓊所寫,玄宗生前曾不止一次讀過,盛讚李瓊才思敏捷,兩人本該成為知己,奈何居於高位,身不由己,後來兩軍交戰,李瓊和玄宗再也沒有交集。
南胤是一個不起眼的小政權,滅國以後,蒙元崛起,征戰天下,戰馬的鐵蹄踏破山河,也把無數過往踩進塵埃。
最終,知道這段歷史的人,也不過寥寥而已。入秋以後,星城的氣溫忽上忽下,現在總算穩定了下來,像撒潑的小孩子終於收斂,讓人感動不已。塗山坐在窗邊,頭頂偶爾飄過幾片浮雲,心想“秋高氣爽”真不是說說的。
他現在的名字是雲·被死神拋棄的男人·一天,雲天也不知道,自己怎麼還能活著,除了被包紮得像個粽子,看起來也與常人沒什麼差別。
清冷的天光灑在病床上,他漫步到床邊,細細用手指描畫段明月的眉眼。“截至上午十一點,已經有多家媒體出席了記者釋出會,以上是從現場發來的報告。”
背景音喧囂嘈雜,打擾了雲天享用自家女人美色的雅興,他拿起遙控器,想關電視的一瞬間,看到滿身縞素的陸一葦,在十幾個人的保護下穿過閃光的攝像機,他面無表情穿梭在互相推搡的人流裡,看不出悲喜,漂亮得曲高和寡。
雲天把音量調到最低,對昏睡中的段明月道:“你看,要是沒有他,你現在早就涼了。”
那天,段明月掉進機器以後,陸一葦在機房裡拉下了電閘,她撿回一條命,只是傷到了頭,一直處在昏迷狀態。
段亞成站在病房門口,提著一個公文包,身姿挺拔,左腿卻一直不聽使喚地打顫。雲天的注意力都在段明月身上,段亞成乾咳了好幾聲,他才發現門邊有個活人。
這對父女頂多三成像,雲天盯著段亞成的臉看了好一會兒,才確定他們真的有血緣關係,當即淡淡笑道:“我還以為你不會來。”
段亞成只知道女兒在外面結交了個不三不四的男人,別的一概不知,遂問:“你叫什麼?”90看
“雲天。”,坐在床邊的小子連頭都沒抬,“現在的人叫我香衣菩薩。”段亞成對著床上的病人揚了揚下巴:“她還活著嗎?”
他聽到一聲短促的冷笑,雲天抬起頭來,目光灼灼:“她會醒過來的,不然我早就跑路了,誰願意守著一個植物人?你以為我有多痴情?”
因為救治及時,段明月恢復得還不錯,醫生說不日就會甦醒,至於醒來以後是什麼樣子,醫生也沒有下定論,含含糊糊地用“可能會喪失一部分功能”這種話矇混過去。
雲天讓段亞成想起當年行軍路上的豺狼,這種畜生十分護短,只要有一隻受傷,其他的就會撲上來報仇,結果無一例外葬身於機槍下,兇殘而愚蠢。
段亞成把公文包扔到雲天身上,冷冷地俯視他。
雲天開啟一看,包裡塞滿了銀行卡,還有一個綠色資料夾,他從裡面抖出十幾本房產證,都是是段家在上京的房產,已經全數過戶給段明月。這父女倆關係惡劣,如仇人一般,如果段家的房產都落到段明月手上,段明月的狗脾氣雲天最清楚,不整死這老小子才有鬼。
雲天低頭不語,段亞成斥道:“不體面。”這個不體面指雲天,也指躺在床上的親女兒,段亞成沒想到,他英明一世,居然會生出這樣的孽種。“不體面?哈,不體面。”
雲天把公文包扔了回去,包裡的銀行卡掉出來,在空中洋洋灑灑下了一陣錢雨。
幾張鈔票落到雲天的膝蓋上,他抬手掃去,往後倒了倒輪椅,表情一片冰冷:“比這不體面的事情可多了去了。”
“這整件事牽連了多少人,都不在了,我一個個把他們送走,看著他們從生到死。”,雲天簡短總結自己的人生,“沒什麼是我承受不了的。”
段明月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句話是“我不能愛你”,雲天的最後一絲念想也斷了,但他還陪在她身邊,不因別的,只因命運把他摁在地上摩擦時,段明月是那個把他拉起來呼嚕毛的人,他沒被這個世界厚待過,只有段明月對他還不錯。
一陣短暫的寂靜後,雲天哽咽著繼續說:“這樣的人,我不怕再多一個。”
碾過地上的銀行卡,雲天緩緩朝段亞成逼來:“聽見了嗎?這個人的生老病死我管定了,她醒過來以後,是瘋是傻是半身不遂,我都照顧她一輩子,不用你出力,”
他抓起一把銀行卡,揚手向段亞成擲去:“也不用你一分錢!”
這是段亞成所料未及的,他握緊龍頭拐,起了殺心,雲天反而更來勁了,肆無忌憚地叫囂:“來啊!有本事讓人弄死我!老子也不是吃素的,別以為你能一手遮天,江湖大著呢,管生不管教的廢物,你們段家絕後是你的報應!是你的錯,不是她的!從此以後,你要再敢動她一根頭髮,我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也要你脖子上那顆人頭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