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天一愣,繼而咬著牙,惡狠狠地說:“少廢話!”
段明月踮起腳,一口咬住了雲天的嘴唇,就像他咬她的耳垂那樣,在上面留下一排愛恨交加的牙印。
段明月吻得生疏又認真,像高中生絞盡腦汁地做數學卷,雲天動了心,配合著她唇齒的動作,手指插進長髮裡,壓住後腦,加深這個吻。
她面板養得很白,眼睛大大的,笑起來露出兔牙,又有點像兔子。
“我走了。”,雲天拍拍她的背,“天亮之前,一定回來。”
他的背影完全被暗夜吞沒以後,段明月靠著牆,從口袋裡摸出一隻針管,狠狠刺在大腿上。
針刺的疼痛被她咽回肚子裡。
眼下是九月初,瀕死的蟬在樹梢為自己唱喪歌,雲天走過一排黑壓壓的居民樓,那嘶啞的聲音一直跟在他身後。
陸一葦的外婆在小房間安睡,手上還攥著一朵玉蘭花,月光灑進來,臥室裡的陳設像被霜雪覆蓋。
床邊的桌子上有一捆紅線,整整齊齊地纏在長方形紙板上,應該是用來串項鍊的,房門後掛著十幾條成品,白玉蘭散出清淺的香氣。床頭放著一張老照片,照片裡,衛金枝看起來只有三十歲上下,懷裡摟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小女孩穿著碎花連衣裙,脖子上戴著一串玉蘭花項鍊,臉圓圓的,笑起來有兩個甜美的酒窩。
衛清歡十六歲就去做了整形手術,把圓臉改成了鵝蛋臉,衛金枝很不喜歡這處改動,所以,哪怕衛清歡拍了那麼多畫報,衛金枝的床頭,擺的永遠是這張照片。
她睡在月光裡,做了一個夢,夢裡的衛清歡看起來有十八歲了,卻還是圓圓的臉,笑起來有兩個酒窩,戴著一串白玉蘭項鍊,媽媽長媽媽短地叫。
“叮咚”,雲天站在門外,抬手摁響了門鈴。
夢境戛然而止,衛金枝睡眼惺忪地起床,又換上了那副市儈的神態。
她揉著眼睛去開門,見是雲天,“哎喲”了一聲。
衛金枝語氣不善:“你過來幹什麼?不睡覺啊?”
雲天撐著房門,往裡推開:“有急事,陸一葦在不在?我要找他。”
衛金枝往身後看了看:“啊,在是在…”
管不了這麼多了,雲天越過衛金枝,衝進朝南的臥室。
他闖進臥室以後,便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來由全說了:“班上一天之內有兩個學生失蹤,你和李然秀走得近,有沒有什麼線索?”
被子鼓鼓囊囊的,睡在裡面的人一動不動。雲天和陸一葦相熟,也沒什麼好顧及,他一把將被子掀開——
裡面靜靜躺著一隻小熊玩偶,面朝上,微笑地打量雲天。
陸一葦也不見了。
“一二三四五六七…”
深更半夜,居民樓黑漆漆的,只有一扇窗內透出光亮,陸一葦數了樓層,正好是他家。
往草叢裡一蹲:“完了完了完了,你說中了。這下外婆發現我不在家了,回頭不打死我才怪。”
扯扯李然秀的書包帶:“愣著幹什麼,快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