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今天值班?快點接啊!”
鐵架床吱吱作響,主治醫生沒好氣地大吼,因為醫院外線和內線的電話鈴聲不同,來了外線電話就代表有了新病患,夜半三更,誰也不喜歡有人來打攪清夢。
柯小星習慣了被當做撒氣筒,聳聳肩,起身去接電話。
她忘了縮小頁面,電腦上還顯示著某寶店主的照片,背景裡皇室堡的招牌亮得晃眼。
二十多年前,皇室堡還不叫皇室堡,而是叫溫莎公爵大廈,門口沒有鱗次櫛比的奢侈品商店,也沒有愛臉如命揮金如土的遊客,只有一面從日佔時期就存在,高大古老的雲石牆。
“不肯改就等著死人吧。”
一個年輕姑娘扎著利落的馬尾,身著棉麻的栗色連衣裙,幾乎和深秋融為一體,她在雲石牆前指指點點,身旁圍了一堆閒雜人等,沒人能聽懂姑娘的北方口音,卻都不敢妄動,生怕無端出現的狐狸會奪走自己的性命。
今天凌晨,負責擦洗牆面的工人發現牆上赫然出現了七隻狐狸頭,狐狸神態各不相同,面容妖異非常。
紙包不住火,何況是憑空多出來的七隻狐狸頭,天亮以後引得路人紛紛駐足圍觀,保安部哪見過這種陣仗,如臨大敵一般。
正巧封以蘭路過,也不過是好心提醒一句,誰料扯斷了保安部最後一根脆弱可憐的小神經,負責說著廣式普通話,機關槍似突突個沒完:“我告訴你哦,造謠要付出代價的!看什麼看吶沒有什麼好看的,快走快走!”
封以蘭冷笑:“造謠?我閒著沒事造什麼謠!”
長空傳來低沉的龍嘯。
她掃視惴惴不安的人群:“三戰之地,七星北移,東北方向要出禍事,就在這兩天了。”
人類的感情大部分都不相通,除了恐懼,就算沒人能完全聽懂普通話,恐懼依然像病毒一樣蔓延開來,女人抱緊了孩子,交頭接耳,男人們的臉色比陰雲還要灰白。
段亞成站在烏合之眾盡頭,領子和袖口疊得如刀切般整齊。
“殺伐氣太重。”,封以蘭瞟了一眼段亞成的金屬假肢,斷言道,“不得善終。”
段亞成的右邊嘴角抽了抽。
“我說的不是你,是你女兒。”,封以蘭憑藉一米七五的傲人身高,一腳踹開了負責人,三步並作兩步,逼到段亞成身前。
比起段亞成,她還是矮了一截,只能瞪著對方的下巴說話:“別以為活過五歲就沒事了,你要真想保住她,就把生日宴取消,滾回上京吃齋唸佛,或許還來得及。”
段亞成仍是一副軍人的嚴肅神態,只有喉結不安地滾了滾。
封以蘭抱臂靠在石牆上:“不信也可以,你女兒要做法事的時候,再來找我吧。”
她說完便揚長而去,段亞成也沒有挽留。
雲天聽完故事,對封以蘭的景仰又進入了全新的境界:“那個老武夫…後來怎麼樣了?”
封以蘭站在皇室堡的招牌前,手捧一杯港式熱鴛鴦,她的馬尾早就燙成了空氣卷,也不再穿小女孩專屬的連衣裙,腳踩細高跟,成熟了很多,只要不說話就人畜無害,看不出以前拼命三孃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