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死死盯著雲天,直到他趴在地上,手也鬆開了為止。
“這本書是西夏國主寫的。”
老頭把珠子接了個正著,開始回答雲天的問題,儘管後者已經聽不見了,他在一片狼藉的古董架前坐下,拭乾眼淚,自娛自樂地說話——
“寫的是,南胤玄宗。”
老頭癟著嘴,苦大仇深地皺起眉頭,月光下,他的眼珠裡摻進了更多藍色:“玄宗可是個昏君啊。”
“你怎麼在這兒?”
“我也不知道。”,段明月迷茫地看了看自己的身體,“我明明已經醒了。”
雲天想到了什麼,狠狠白她一眼:“你是裝暈的?”
段明月心安理得地一攤手:“敵不動,我不動。”
敵不動?老子都被放倒了還敵不動,自私自利的小人,遲早得幹她一下子。雲天懶得廢話,三步並作兩步竄進了儲物間,透過裡面的梯子上到屋頂。
段明月舉起手擋在額前,為自己擋去一部分落下的灰塵,她好奇地跟在雲天身後,看他在屋頂上焦慮地呵手跺腳。
“你要幹什麼?”,段明月問。
雲天往腳下看去,發現飯廳裡的燈滅了,暗自咒罵:“我們都中幻術了。”
雲中鶴曾經跟他說過,修武者有一小撥人不修體術,專修精神幻術,可迷人心智,厲害者能讓人進入環境。
這個佟老頭就是這種人。
這家人的屋頂上搭著腳手架,鋼管圍繞著一根筆直細長的金屬桿,金屬桿底端有一顆銀白色圓球,段明璋凝視這種於他而言十分古怪的裝飾,沒有注意到塗山正焦急地穿梭於腳手架之間。
他一次次穿過腳手架,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眼底慢慢變紅,出於基本的同情心,段明月過去拉住了他,自以為溫和地問:“你怎麼了?”
“別管我!”
雲天當即受到一萬點暴擊,整張臉都扭曲起來,用盡全身力氣把段明月甩了出去,段明月一時不備,往後退了足足半米,當她再次站穩時,發現雲天還在那裡反覆折騰搭建好的鋼管,哪怕他的身體一遍又一遍從其中穿過。
飯廳和灶臺邊的燈都滅了,雲天急得上火,他甚至想捅自己一刀看看會不會流血,他到底還存不存在於這個世上。
懸浮於黑山白水上的星星連成一條星河,這預示著明天會是晴天。
雲天急得滿頭大汗,他想到了佩在腰間的長鞭,想都不想就伸手去摸。
然而他的胳膊被一隻手抓住了。
那隻手蒼白,看似無力,卻一點也不軟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