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明月已經重新找出了一雙拖鞋穿上,看見姍姍來遲的段永欣,因為許久沒見,半天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得僵硬地叫了一聲“姐”。
簡單的問候反而很能取悅她,段永欣臉上綻開一個輕鬆的微笑,挽起妹妹往客廳走去:“來之前都不跟我說一聲,早知道就給你做幾個菜了。”
段明月笑著擺擺手:“不用,我這次也待不了幾天。”
段永欣與她並肩坐到沙發上,這裡還殘留著上一個男人留下的煙味,儘管段永欣覺得妹妹察覺不到,但這樣的事實還是讓她緊張不已。
“你還是不肯留在上京嗎?”,她憂心忡忡地問。
“人各有志,不可強求。”
“唉…”,段永欣幽幽嘆氣。
段永欣生了孩子以後老得很快,眼角的魚尾紋越來越多,眼神也不如從前清澈,段明月望進這一雙渾濁的眼睛,只覺得無比陌生,再難喚起親情。
“我需要清靜。”,這一路上埋伏的魑魅魍魎,被她簡單說來,只剩下清靜二字。
“好吧。”,段永欣木木地點著頭,“清靜好,誰都喜歡清靜。”
她突然站起來,拉緊了客廳裡的窗簾:“天黑了,我開個燈。”
段永欣快步走向客廳燈光的總控臺,在上面毫無章法地亂按了一氣。
趁她轉過身的功夫,段明月的手偷偷伸向沙發縫隙,在裡面摸出了半包壓扁的白沙香菸。
段明月只看了一眼就把煙盒塞了回去。
彭宇濤會抽這樣不入流的煙嗎?還是姐姐看上了哪個不入流的男人。他忽然有一種衝動,那就是把這半包香菸丟到段老面前,讓他看看自己教出來的女兒到底有多麼恪守婦道。
開了燈,段永欣沒有回到客廳,而是一頭扎進廚房,草草給段明月留下一句話:“我現在趕緊做兩個菜出來,你先休息會兒,桌上有零食,隨便吃。”
茶几上確實有幾包蜜餞乾果,段明月拿起一包拆封過的,託在手心,湊到鼻尖聞了聞。
上面也有白沙香菸的味道,這種劣質的煙味就像幽靈,久久未曾散去。
段永欣折騰了半天,端出一盤熱氣騰騰的京醬肉絲來,段明月坐到桌邊,接過她遞來的筷子。
“你等著,還有一個。”,她轉身又扎進了廚房。
“彭宇濤什麼時候回來?”,隔著一道門,段明月突然發難。
姐妹之間甚少談到那個男人,段永欣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在灶臺前愣住了:“啊?他啊…我想想。”
段明月坐在原地,眼神靜得如一潭死水,似乎段永欣不開口,這潭水也不會有任何波瀾。
“這禮拜吧,或者下禮拜一,我記不清了。”,段永欣勉強笑了笑,一點點挪回了飯廳,“他經常半路更改計劃,誰知道呢?”
她坐到桌邊,把兩根筷子捏在手心裡,段明月不動筷子,她也遲遲不肯伸手夾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