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老七往後一仰,癱倒在座位上,他用還沒完全軟掉的右手轉了轉車鑰匙,然後吊著一口氣虛弱地宣佈:“好像…好像是熄火了噢。”
……
熄火就熄火吧,你還加個噢。
王旭拽起手邊的雲天:“你等著,我帶我他下去推車,你重新啟動一遍。”
老七目送兩人下車,看著最後一排空空蕩蕩的座位,總覺得有人坐在那裡,略微聯想一下,冷汗刷得就下來了。
心理作用實在太強大了,他畏畏縮縮地拔出鑰匙又插進去,沒有按照雲天所說的重新啟動,而是解開安全帶,搖搖晃晃的,一步,兩步,走向了後排座椅。
王旭見他真的準備推車,連忙伸手攔住。
麵包車是有後玻璃的,但玻璃上蓋了厚厚一層灰,往裡看去,只有霧濛濛一片。
山路上格外冷,王旭的嘴唇又灰了一個度,他不得不弓起背保持體溫,目視前方,嘴唇上下翕動:“不要推了,數完一二三就一起跑。”
他死死盯著那塊滿是灰塵的玻璃,幽幽道:“車裡還有一個人。”
王旭如臨大敵,雲天卻還有閒心跟他開玩笑:“一定是人,不是鬼嗎?”
王旭把他的話當真了,煞有介事搖了搖頭:“不是鬼。如果是,我一定會有感覺。”
如果是,他一定會有感覺?這話簡直莫名其妙。
“怕什麼,是人是鬼,老子都打得他滿地找牙。”,雲天信心滿滿地保證,“不用跑,你還信不過我是咋的?”
老七一步一步接近了麵包車的後排,他盯著最左邊的那個座位,雙眼裡的血管根根凸起,整個眼白都被染成斑斑駁駁的鮮紅色。
他像個老人一樣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捏住了座椅椅背。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我是外鄉人,我沒有害你啊,你行行好,去找外面的兩個人好不好?”
隔著霧濛濛的玻璃,老七捕捉到車外兩條晃動的人影,厭惡地眯起眼睛:“撈仔,不知天高地厚…”
空氣越來越冷,而老七順手把厚外套放在了前座,他收回手,用盡全力呵了一口氣,然後再次抓住椅背,狠狠往下一推——
椅背後面竟然是空心的,長方形的暗格裡塞著一灘人。
為什麼說是一灘而不是一個,實在是有原因的,與其說他是人,不如說是人彘的完美復刻,它幾乎就是一根光禿禿的棍子,看不出手腳在哪兒,棍子上頂著巨大無比的腦袋,要不是有基本的人類特徵,誰能知道這玩意兒是個人?
它感覺到外界的光源,懶懶睜開了眼睛,老七大叫一聲,往後倒去,當場不省人事。
暗格最多隻有一條手臂那麼長,最寬不過三十厘米,要塞進一個人是天方夜譚,可是這怪物偏偏就做到了,而且還活得好好的。
怪物轉了轉脖子,剛想挪動,後面的玻璃被人一拳錘碎。
剎那間風聲大作,雪片源源不斷灌了進來,怪物一個哆嗦沒打完,雲天就從支稜著尖角的破洞裡跳了進來,落地以後,連衣服都沒有被勾破一絲一毫。
他看著蜷縮在暗格裡的怪物,對車外的另一個人喊道:“是人是鬼,你進來看看不就知道了?”
嘎吱嘎吱踩雪的聲音繞著麵包車響了小半圈,王旭規規矩矩地從中門上來,順著雲天的視線看去,儘管沒有和老七一樣被嚇得原地昇天,明顯也受了驚,當即就退後一步,默然不語。
就在他以為要爆發一場惡戰之際,雲天親熱地在座椅上踹了一腳,對那人棍叫道:“老肖!”
人棍喜氣洋洋地答應著:“誒!”
看著雲天跟這玩意兒你來我往地打招呼,王旭真是覺得場面太詭異了。
“我說呢,就覺得有人跟了我一路,換了個地方都沒把你甩掉。”,雲天順手把人棍拖了出來,扔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