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前一後鑽進車庫,雲天推開地下室的門,用手機的電筒功能照明。
他待在門口,推了推王旭:“愣著幹什麼?進去,趕緊的。”
電筒只照亮了腳下的三兩級臺階,王旭並非膽小,而是實在看不清楚,硬著頭皮答應了一聲,顫顫巍巍地邁出了第一步。
朝下修的臺階通往逼仄乾燥的地下室,雲天把門關上以後,裡面就一點燈光也沒有了,王旭只能靠觸覺獲得這裡的資訊,然而他摸了一陣,除了幾個紙箱子外一無所獲。
雲天拆了一支冷煙火,甩到角落裡,不一會兒,半個地下室都幽幽亮了起來,他挪到離光源近的地方席地坐下,對王旭抬了抬下巴:“你也是來公幹的?”
王旭看了他一眼:“嗯”
雲天心裡開始犯嘀咕,這孫子人長得斯斯文文,除了手上有老繭以外,也看不出是個亡命徒,身上還沒帶武器,難道是哪位大哥新招來的狗頭軍師?這種人最油滑,笑著捅刀子都不眨眼,那倒真開罪不起了。
雲天有點慌,為了示好,他一腳把冷煙火踢到兩人正中間,說:“太黑了,哥,要不我再點一根。”
王旭擺手:“不用不用,現在這樣正好。”
你裝什麼逼。雲天內心已經刷了幾萬條彈幕了,表面還得客客氣氣地自報家門:“我姓雲,白雲的雲,這個姓不多,你到江北打聽打聽,應該都知道我。”
王旭感覺到他的態度變化,不緊不慢回了一句:“知道了。”
雲天開啟一個從超市買的罐頭,殷勤地先把叉子遞給王旭:“哥,剛才是我不好,吃點兒吧?”
罐頭就是普通的罐頭,可是王旭毫無胃口,他從進來開始便一直有個疑問,現在終於忍不住問出了口:“是不是過期了?我怎麼聞見一股黴味。”
“黴味?不應該啊,剛買的,又不是鯡魚罐頭。”,雲天使勁兒聞了聞,沒聞出個所以然來。
對方明顯把自己當成了一號深藏不露的大人物,王旭有意識地完善人設,把已經到嘴邊的“沒關係”三個字嚥了回去,不斷催眠自己是紅樓夢裡的薛蟠,剛想挑刺,見雲天又在空氣中嗅了嗅,當場改口道:“等等。”
“還真有股怪味…”
地下室低矮,雲天個子又不低,他無法完全站直,只能佝僂著背,在一畝三分地裡來回打圈,尋找那種氣味的來源。
此情此景讓王旭想到他爸養的警犬,憋笑憋得那叫一個辛苦。
“你看!”
雲天推開一個靠著牆的架子,這隻架子與地下室的高度幾乎齊平,又是黑漆漆的,與牆壁融為一體,輕易就會被忽視。
王旭撿起冷焰火,走到塗山身後。
他發現,自己一走近,雲天背上的肌肉就緊繃起來,彷彿一隻蓄勢待發的獵豹。
“發現什麼了?”,王旭問道。
雲天:“味道就是從這裡面透出來的。”
他扶著下巴想了一會兒,當機立斷:“乾脆把它搬開看看!”
王旭還沒動,雲天就先動了起來,他僅憑自己的力量就輕鬆搬起了架子的一邊,挪到外側去。
瘦是瘦,有肌肉。王旭默默評價。
架子和牆壁形成一個夾角,足夠兩人進出,雲天伸長胳膊,細細摸著牆壁的邊緣,果然摸到一處合頁,順著合頁往反方向摸去,大概就能勾勒出牆上暗門的輪廓。
雲天收回手,拍了拍上面的灰:“怎麼樣?要不要進去?”
密室裡很有可能藏著他需要的東西,王旭當然想進去看,表達了贊同:“閒著沒事,看看也好。”
接著兩人合力,把架子徹底搬開,暗門沒有上鎖,想來是擱置的時間太長,連主人都不記得這裡還別有洞天。門開後,又是二十幾階往下的臺階,塗山走在前面,打趣道:“嚯,這是地下二層啊。”
這地下二層比地下室還要破舊,修繕得也潦草,牆上還有裸露的鋼筋,雲天越往前走,那股似是而非的氣味也變得越來越濃烈,刺鼻得很,可能是某種藥物散發出來的,腥氣裡帶著一股酸澀,苦苦的,讓人很容易聯想到醫院的雙氧水。
這股味道是實在太陌生了,所以雲天只是單純覺得邪門,而不感到害怕,他也不覺得一個尋常老百姓的家裡會有什麼不得了的東西,再說自己什麼沒見過,想到這裡,自然而然便打起精神,走完了最後幾級臺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