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旭不理他,一口接一口喝光了杯子裡的果汁,兩人寒暄起來。
雲天:“你們知識分子就是毛病多。”
王旭耐心地向他解釋:“我這是過敏,又不是挑食。”
雲天不以為然:“餓你三天,什麼過敏都好了。”
王旭失笑:“年紀輕輕的,思想怎麼那麼古板。”
他抬起下巴,向雲天展示脖子上的一道淺淺瘢痕。
“我第一次吃咖哩的時候,剛放下筷子就暈過去了,被送到醫院以後,診斷為嚴重的肺水腫,為了保命,不得不切開氣管,才留下這道疤。”
“切開氣管?那是臨終老人才做的。”,雲天喝完酒,又另外滿上一杯,“你能活到現在也是命大。”
“有人給我算過命,說我天生富貴,就是壽數不長。”
看王旭神情不似作偽,好像真的十分篤信這句話,無神論者雲天懶得去觸黴頭,敷衍道:“那你還挺棒的?”
王旭沒察覺到他話中隱隱的不友善,又問:“你怎麼突然想出國的?”
雲天喝酒的動作頓住了,他把喉頭的酒液嚥下去,不自在地說:“我要見個親戚。”
“你呢?”,他不甘示弱地反問。
“我也要見個人。”,王旭摘下眼鏡,舒服地躺倒在早就鋪好的小床上。
“你說你是外地來的,在江北打工,這個時節正是缺人手的時候,你卻出國見親戚?”,王旭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看上去沒什麼惡意,卻讓人怎麼都猜不透,“不尋常啊。”
雲天緊張起來,反而不敢隨便掙扎了,他慢慢洩了手上的力氣,賠笑道:“我的私事,王老師還是別多操心了吧。”
他還是不準備放過塗山:“我偏偏喜歡多管閒事。”
王旭順手拽過一條毛毯,蓋在兩人的手上,將這場角力隱藏起來。
這一來二去,雲天好像也明白了什麼,衣冠楚楚的人民教師居然是個變態。
雲天打心眼裡看不起這種人,說話也不客氣了:“我可知道你是在哪兒上班的,趕緊放手吧,不然丟了飯碗因小失大,嘖,你放不放?快放開我!”
雲天默默用上內力,王旭臉色一遍,隨即也加了力量。
兩人的內力在這小小的桌板上激盪,王旭心驚,手上骨裂般的疼痛讓他不敢小瞧雲天,連忙用力抽出,他知道再不抽出來自己這雙手就廢了!
最後,王旭終於掙脫了雲天,被掐紅的手腕上多了一小塊擦傷,火辣辣的疼。
王旭看了看這塊擦傷,看向雲天的手心,紅印肉眼可見地消失。
他心驚:這人好強的內力!
雲天看了看王旭的手指,發現這個男人的整隻手都佈滿了老繭。
不僅是用來寫字的食指和中指,他的兩隻手上,從指間到手心,幾乎沒有一塊平整的地方,和胸前細白的面板形成驚人對比。
這是哪路神仙?雲天皺眉,當即就起了疑心,又恢復成油頭滑腦的樣子,甚至主動伸出手指,在王旭的手背上裝作無意識地輕輕一刮:“兄弟,這兒人多,別過火了。”
王旭的面容平靜,不起一絲波瀾:“什麼時候找個沒人的地方。”
不是問句,是肯定句。
他手上的老繭長得太多太古怪,不像握筆的,倒像個舞槍弄棒的,雲天怕就怕遇見同行,還是有特殊癖好的那種,覺得到時候不好脫身,呵呵一笑敷衍過去,急忙尿遁。
王旭目送他離開,也沒再提盒飯的事兒,叫來空姐把咖哩雞撤了,餓著肚子開啟電腦,開啟了那隻隨身碟。
隨身碟裡有幾十張掃描檔案,王旭挨個兒點開,縮小了視窗以後,將它們整齊排列在桌面上。
這些檔案都來自於一份古籍,去年年初,在林西磨頭縣落網了兩個盜墓賊,古籍就是從他們身上搜出來的。
後來盜墓賊主動招認,他們在附近發現了一座古代陵墓,還順便交代了盜洞位置,西京是十三朝古都,多的就是墳,本來也不算什麼,有幾家媒體都到了,打算將整個發掘過程直播出去,然而最後直播夭折了,媒體一無所獲,在地上等待的十幾個專家被告知不許外洩此事後,全都敗興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