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個不屑的眼神深深傷到了他。
他發誓:必讓他付出代價!
當天晚上,一個龐然大物曹家找上了他,並且為他提供情報讓他跑腿,僱兇殺雲天!
來這裡之前,他的一個兄弟把塗山吹上了天,拍著胸脯保證他絕對靠譜,如果價錢合適,還在暗殺之外附贈陪睡業務,這位大兄弟過於熱情,還聲情並茂地口述了塗山身上的紋身有多麼性感。
然而他們都是男的。
王坤頓時覺得渾身惡寒,他抖掉身上的雞皮疙瘩,又點起一支菸,仔細地觀察起這棟商務樓,試圖從它平平無奇的外表下看出一點玄機。
每個城市好像都有一座叫友誼大廈的建築,這種土不拉幾的名字早在十年前就不再被青睞,所以友誼大廈都是上了年頭的老樓,這棟也不例外。
大樓表面的質感像一個被常年家暴的女人,一塊好皮也沒有,一看就知道被重新漆過好幾次,以至於顏色都很渾濁了,上面伸出幾扇破破落落的窗,窗上貼滿了“危樓求救”的字樣。
時間差不多了,他硬著頭皮走進大廈,坐電梯上到11層。
如果說剛才王坤還抱有一絲期待的話,那麼現在連一絲都沒有了,他走在樓道里,兩邊牆體的顏色讓他覺得很不舒服,那是一種帶著慘白的淡綠色,像上世紀港城鬼片裡慣用的色調,看久了以後,讓人沒來由的發冷。
在這個江湖大佬都富得流油的年代,業內最受歡迎的裝修風格就是金燦燦的防盜門和大紅色的字畫,再擺幾盆富貴竹,簡直完美。王坤無法想象,道上頗負盛名的殺手會住在這種地方。
1103是一個廢棄的家教機構,玻璃門上還貼著08年高考分數線的資訊。
他左手插兜,右手推開玻璃門。
門內空曠簡陋,地上全是各種裝修材料,鄭建小心翼翼地跨過橫七豎八的鋼筋,往裡走去。
教室裡擺放著三排桌椅,那人正在打盹,黑色長髮鋪滿講桌,一條土狗在他腳下忘我地啃著椅子腿。
土狗察覺到王坤的存在以後,高亢地“汪”了一聲,塗山被驚醒,看到生意上門,立刻整理好頭髮,奉上一個乖巧的微笑:“老闆你好,我叫塗山,請問有何貴幹?”
王坤想到那些關於同性戀的傳聞,很不舒服地扯了扯領帶:“幫我殺個人,叫雲天,是個練家子,有點麻煩。”
“沒問題老闆。”
塗山從迷迷瞪瞪的休眠狀態中清醒過來,撥開滿桌亂七八糟的資料夾,麻利地從菸灰缸下面抽出一張硬紙板,擺在王坤面前:“定金十萬,掃碼付款,微信,支付寶,都行。”
“啊?哦…行。”,王坤沒想到,這種新潮的支付方式已經普及到了這裡。
他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機給錢,倒不是因為貴,而是因為這個鬼地方太他媽冷了。
王坤看了看四面漏風的教室,破窗被吹得發出一聲又一聲淒厲尖叫,縮了縮脖子,拉緊自己的皮衣。
“收到了。”,塗山笑起來眼睛彎彎,大有人畜無害的意思,“您把資料留下,給個期限,我明天開工。”
總算談到正題,王坤清了清嗓子,擺手說:“不急。”
他從皮衣裡摸出一個資料夾:“你先看看。”
騷粉色的資料夾遞到塗山眼前,他接住,二話不說看了起來。
起先,塗山還篤悠悠地轉著那把老闆椅,抖腿抖得像臺縫紉機,直到他看完最上面的三四行字,“咦”了一聲,皺起眉頭,也不抖腿了,嘴裡嘟囔著:“誒?”
從進門起,王坤就一直在被這古怪的年輕人重新整理認知下限,直到這一刻,塗山蔫得像顆風雪中的小白菜,他才終於找補回幾分面子,不由一臉囂張,喋喋不休地說了起來:“嫌麻煩?一個贅婿而已,你不會害怕吧?”
“不是,停一下,停一下。”,塗山用食指抵著手心,朝王坤笑了笑,“這都哪兒跟哪兒啊,我沒說不做。”
對方徹底被繞糊塗了:“那你剛才是?”
“我就是想問問,這怎麼念?”,塗山點著開頭的幾個字,一臉虛心求教的誠懇樣。
王坤臉上全是黑線,他邊往手心呵氣,邊湊過去看,脫口而出:“念YUN!”
塗山被他突然拔高的聲音嚇了一跳,烏溜溜的大眼珠也不轉了。
王坤不自在地乾咳一聲:“就白雲那個雲唄。”
“啊?行。”,塗山點點頭,“我知道了。”
王坤滿肚子牢騷,語氣不善:“那要沒別的什麼事,我就走了。”
“老闆走好。”,塗山完全沒受到影響,殷勤地站了起來,他穿得很少,看不出顏色的長袖T恤外只披了一件馬甲,就算是冬裝了。
賺那麼多錢花哪兒去了?王坤心裡暗道今兒真是見鬼,這麼想著,光速逃離了現場。
塗山嘴角浮現笑容,自言自語道:“雲天,不知道你這個風頭無兩的人,能不能對付我們老九門,玄清宮的鮮血我已經很久沒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