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是被活活打死的!你們知道被活活打死有多疼嗎?孟律師!門關上了,我媽把我鎖外面了,我進不去……,警察來的時候,我媽沒有呼吸了……,她就躺在地上……滿臉是血滿身是傷……,”
許季喉嚨難受的抽搐,蹲在地上,痛苦的扯著自己的頭髮,像是恨不得連頭皮都扯下來。
謝航見狀,臉色一變,“許季!”
他立刻抓住她的手,掰開她的手指,指縫裡已經滿是頭髮。
孟今陽皺眉,連忙俯身要把她拉起來。
許季倏地抬起眼,帶著淚的眸光破碎又狠,“我就是要殺了他!”
如果不是謝航跟蹤她,發現她在化學實驗室煉製氰化鉀,把校長叫了過來,現在的她或許是個父母雙亡身處監獄的殺人犯。
孟今陽仍舊很冷靜,這世上的惡太多了,她自己經歷過,她是懂許季的。
只是經手過各種案子,現在的她早就不會把情緒寫在臉上。
她把許季帶到床邊讓她坐下,“知道我來幹什麼的嗎?”
謝航目光也落在孟今陽身上,緊張的捏緊了手,他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孟今陽身上。
許季看著她的眼睛,青澀的臉上透著倔強,抹掉眼淚,“知道,付校長讓您來的,想讓您勸我好好高考。”
孟今陽點點頭,“有一部分原因是這個。”
“孟學姐。”許季換了稱呼,一瞬不眨的盯著她,“我知道你的那個官司,晚了十二年才判了兇手死刑,在此之前,你有沒有想過殺了那個人。”
孟今陽搖頭。
“沒有?”她似乎覺得不可思議,“那個人渣把你一輩子都毀了!”
孟今陽的身體都留下了嚴重的不可逆傷,終身不育,還要一直定期做檢查。
這輩子都好不了。
她不恨那個兇手嗎?
“那時候,我只有五歲,很多東西都不懂,只知道自己受了很嚴重的傷,但是顧芒想殺了他。”孟今陽坐在她旁邊,偏過臉看著她,“所以,我懂你。”
當年並不完善的法律,沒辦法幫到孟今陽什麼,顧芒也想自己解決。
和許季一樣的想法。
“那您就應該明白,我不聽勸,你們能攔住我一次,攔不住我第二次,第三次。”許季決絕道。
“你媽媽為什麼把你推出去?”孟今陽突然換了話題。
許季想到自己和母親從門縫裡的最後一眼,眼淚失控的掉下來,“她怕嚇到我,影響到我,我正是高三關鍵的時候。”
“對,她希望你好好學習,有能力擺脫現在的日子。”孟今陽看著她,“你懂你媽媽嗎?”
許季哭的更厲害,“我懂,我知道我媽媽想讓我好好學習,以後有自己的生活,晚上回家不用害怕家裡在吵架,寫作業的時候不用害怕家裡突然打起來砸東西,半夜睡覺的時候不用被驚醒,不用每天提心吊膽的……”
“你既然明白,就別讓你媽媽白白犧牲一條命。”孟今陽溫柔道。
許季咬唇抽泣,“可是我……我不能就這麼看著殺了我媽媽的人不知悔改,還把自己偽裝成一個受害者,他在法官面前說我媽媽出軌,說我媽媽不守婦道,汙衊我媽媽,我媽媽死了他都不放過她。說他是被氣狠了才動手,他還哭,那我媽命都沒了,她找誰哭?!”
孟今陽想起當年自己的案子,坐在被告席的男人,也說自己忘記**神藥物,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是她主動靠近他的。
言語間把所有責任推向她,接著又悔恨自己不是人,不該傷害這麼小的孩子。
她見過太多兇手把自己偽裝成受害者的案子。
行兇者道盡無奈和迫不得已,受害者無處伸冤,被冠上“活該”二字。
“法律不該是這樣的不是嗎?”許季抬起頭,嘴唇顫抖,“殺了人的逍遙法外,我媽活生生一條命,就這麼沒了!”
孟今陽摟著許季的肩膀,溫柔的拍了拍,“聽學姐的話,大人的事就交給大人解決,你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備戰高考,別讓你媽媽失望。”
許季看著她,“就像學姐您沒讓顧學姐失望嗎?”
孟今陽笑了笑,“是啊。”
是顧芒拉她出地獄,陪著她走到頂峰的。
“不要做傻事,你媽媽這麼保護你,你不能不愛惜自己。”孟今陽說:“她在天上看著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