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淳旁敲側擊地勸過陶杏,讓她看清楚身邊人的用心,陶杏誤以為他對彭浪有偏見,兩個人還吵了嘴。
也就是這個時候,陸嬤嬤找上他,以他的家人為要挾,唆使他除掉陶杏。
常淳心裡本就憋著一股氣,再加上家裡的老母和年幼的弟弟還需要他來照顧,到底是血脈相連的親人,宮裡朝夕相處幾年的姐姐又怎麼比得過。
常淳鬼迷心竅,憋著一股勁兒,竟然真的逼著彭浪把人殺掉了。
可是陶杏死後他並沒有鬆口氣,整晚整晚地做噩夢,他懊惱、悔恨,恨不得也一刀捅了自己。
所以當佑督衛找到他的時候,他就已經想著要為陶杏償命了,還有他的老孃和弟弟,為了他們,為了贖罪,他選擇自己承擔殺害陶杏的罪名。
要不是最後彭浪也落了網,他可能到死都不會吐露實情。
陸嬤嬤,藍寶寶還記得這個人,以前從未在皇后身邊見過,但又好像非常厲害。
“陸嬤嬤是皇后的奶孃,跟著皇后一同入王府、進宮,但她很低調,極少在人前露臉,所以很多時候大家都會遺忘她的存在,你沒有見過也正常。”封巍解答了她的疑惑。
藍寶寶撇嘴,陸嬤嬤低調?怕是故意營造出來的吧,大家都忽視了她的存在,她私底下做些什麼事情,反而不會引起旁人的注意。
她就像隱藏在皇后身後的一條毒蛇,平時蟄伏,關鍵時刻對準敵人一擊斃命。
比如陶杏,比如葛餘佑,都是由這位陸嬤嬤親自下的命令。
從始至終皇后只是表達了她的想法,付諸行動的卻是身邊的人,所以即便事情敗露了,皇后也是無辜的,是她身邊的人胡亂揣測她的意思,幹出這麼多蠢事來。
“還有你被劫持的事情,陸嬤嬤親口承認是她擔心事情敗露,便抓了你來威脅殿下停手。你被關的那個小跨院是陸嬤嬤的居所,後來殺你的四個內侍,也是她出面買來的殺手。”
封巍眯起雙眼,他們都知道,陸嬤嬤之所以在陛下定完罪以後還要招認這些,只是想把所有過錯都推到自己身上。
皇后是清清白白的,皇后省過也是受她所連累,陛下可以狠罰她,要她的命,但是不要再質疑皇后的善心。
這應該就是陸嬤嬤想要看到的結果,陛下如她所願,斷去她的一臂,將人發配皇陵守墓。
至此,有關棋妃,有關皇子夭折,有關皇后殘害皇嗣等事,都被陛下的私心給捂住了。
棋妃的喪事依然要辦,所有人都以為棋妃真的死了,卻不知這裡面藏著多少不能與人言的汙泥濁水。
藍寶寶也因此深有體會,方知殿下也並非無所不能,縱然權勢滔天,縱然心堅如磐石,縱然被陛下所倚重,可這世上依然有很多他所左右不了的事情。
他為臣,陛下為天,凡事只能盡己所能,無愧於心,卻永遠無法撼動天子決策。
天氣越來越冷,呲溜的寒風掠過蒼茫大地浩渺人煙,帶來刺骨涼意,老天爺也終於繃不住,窸窸窣窣地撒下滿天地的風雪。
藍寶寶的身體底子本來就差,雖然在道觀裡養了好些年,後又在宮裡磋磨幾年。兩兩相抵,結果天一冷,就漏了怯。
雪剛下來,她就在屋子裡燒了爐子,手上時刻捧著湯婆子,身上也早早披上塞了棉花的斗篷。
這一身行頭,儼然像是身處隆冬雪天。
金凌洛見她這麼怕冷,偶爾還會輕咳幾聲,便叫司先生過來給她把脈。
藍寶寶內心焦急,面上卻平靜又誠懇地拒絕,說自己這是老毛病了,打小底子就弱,等過了冬天自己就好了。
金凌洛不聽她的解釋,離真正的春暖花開少說還有兩三個月,總不能一直這麼咳著。
他這邊剛剛強勢地吩咐完司先生診脈,蘭管家就在外面叫他了,似乎是有事情請示。
金凌洛又叮囑兩句,方才離開。
藍寶寶暗鬆一口氣,剛想告訴司先生不用診脈了,實在不行就做個樣子,她保準不告訴殿下。
結果她話剛出口,司先生直接拉過她的手腕,不疾不徐又非常不容她退縮地把手腕按到桌子上。
藍寶寶心裡咯噔一下,頓覺自己要完。
她緊緊盯著司先生的表情,初時還一派波瀾不驚,不多會兒就露出些許詫異和懷疑,以後又陷入沉思,把著他左右手腕的脈,換來換去,反覆好幾次心裡才終於有了底。
藍寶寶收回手,尷尬地乾咳一聲,一時猶如身處炎炎盛夏,裡衣都溼透了。
司先生抬眼看過來,表情一如既往地平靜,眸色幽深,看不出在想些什麼。
“的確是先天不足所致,不過早些年你這身體應當強壯了不少,後來又有所虧損才會導致你如此畏寒,毛病倒是不大。老朽會根據你的情況來下藥,仔細將養一段時間,日後定要好好愛護自己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