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儂,伺候我梳妝。”柳儂追出去還要問,被雪依叫了回來。
雪依玉面平靜地坐在菱花鏡前,玉梳子自長烏黑亮麗的長髮上緩緩的滑過,小湖站在雪依的身後,菱花鏡中與雪依的眼神相遇,小湖問:“娘娘看,這個時候皇上怎麼會要娘娘去御書房見宮嬤嬤呢?”
柳儂走過來,瞪了一眼小湖:“少囉嗦,快去給娘娘拿衣裙來。”
雪依看了柳儂一眼,她們心中都有一種強烈的不祥的預感,宮嬤嬤一定是出事了!
淡掃娥眉,輕點朱唇,胭脂在玉面上平添幾分豔麗,妝後的雪依彷彿變了一個人,憔悴,落寞,傷心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容光煥發的佳人,雪依換上一身鵝黃色的衣裙,外面披了一件白色的大氅,轉了個圈兒問柳儂與小湖:“我這樣打扮可還好看嗎?”
二人豔羨的看著雪依,點點頭:“娘娘怎麼打扮怎麼好看呢。”
“好看極了。”
“走吧。”雪依強忍小腹中一陣陣鑽心的疼痛,踩著碎步堅定的走出晨暉院,上了鳳攆。
鳳攆在御書房停下,御書房內燭光明亮跳躍,卻是靜寂無聲,小福子見到雪依忙躬身開門,高聲回稟:“雪妃娘娘駕到。”
雪依抬玉足緩步走進御書房,站在門口,一眼看見成帝呆愣愣的坐在地上,他的身邊躺著一個人,因為那人身上蓋了一條黃色的單子遮住了面目,雪依未曾看出那人的面目,卻不知為什麼,雪依的心噗通噗通跳的厲害起來。
“臣妾叩見吾皇萬歲萬萬歲。”雪依跪倒行禮。
“你來了?”成帝聲音平靜中帶著傷,眼神依然死死的盯著被單下的人。
雪依跪在原地,掃了一眼單子下那雙隱隱約約的白底藍綢緞的鞋子,似乎眼熟極了,雪依的心沒來由的狂跳起來,聲音幾分顫抖:“皇上宣臣妾來見嬤嬤,不知嬤嬤現在何處?”
成帝半晌無言,只有兩滴晶瑩的淚珠落在地上。
五公公見狀,忙擦擦眼角的淚痕,跪在成帝的一旁勸道:“皇上,宮嬤嬤已經去了,還是早些入土為安的好。”
雪依如五雷轟頂,只覺眼前金星亂冒,頭暈目眩,成帝見了,忙跪著向雪依挪了幾步,問:“雪兒,你.......你怎麼了?”
雪依臉色蒼白,貝齒緊咬下唇,推開成帝的手,膝蓋當腳用,跪著一步一步的挪向單子下的人,玉手顫抖著要揭開單子,就在她的手將要碰到單子還沒有碰到的時候,成帝一把攥住雪依的手,帶著幾分哭腔說:“雪兒,是朕無能,沒有照顧好宮嬤嬤,就讓她安心的走吧。”
雪依無言亦無淚,用力的試圖掙脫成帝的手。
成帝在雪依的身後,緊緊的抱住她的顫抖的身子,英俊的臉埋在她的頸窩,淚帶著幾分冷落盡雪依的肌膚上。
“嬤嬤是怎麼死的?”雪依終於開口,平淡的口氣聽不出一絲的悲傷,只有空洞的眸底那份死寂一般的痛訴說著她此時的痛。
五月跪下,湛湛眼角的淚痕回稟說:“傍晚時分,有侍衛發現宮嬤嬤躺在假山下,送來御書房的時候就已經嚥氣了。”
“是嗎?嬤嬤既是在假山下發現的,因何此時卻在御書房中?”雪依清冷的目光緊緊的看著五公公。
五月叩首回話:“發現宮嬤嬤的侍衛剛好是皇上身邊的侍衛,知道皇上十分禮敬宮嬤嬤,是以來御書房回稟皇上,皇上招來太醫看時,宮嬤嬤已經氣絕多時了。”
“讓我看看嬤嬤最後一眼,求皇上成全!”雪依不再多問,轉身給成帝磕頭,額頭落在地上發出砰砰地響聲。
成帝慌忙拖住雪依的雙臂,提高了聲音:“雪兒,你這是做什麼?!難道宮嬤嬤不在了,朕就不傷心嗎?!畢竟她老人家陪,”成帝的聲音戛然而止,半晌,方一聲長嘆:“唉.......也罷,朕知你與嬤嬤名為主僕情似母女,既然如此,五月,揭開嬤嬤臉上的單子,容雪妃一看。”
雪依轉過頭去,五月已經將單子撩起,露出宮嬤嬤的面目,只見宮嬤嬤的額頭上破了一個大洞,面上卻並無半分血跡,顯然是被人處理過了的,宮嬤嬤的唇畔上揚,一個淒涼的笑容在她的臉上若隱若現,往事歷歷在目,雪依的淚終於落下,她膝蓋著地,緩緩的蹭著爬向宮嬤嬤的屍身,留下一路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