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曉田就這麼沒出息的逃跑了,她沒留下隻字片語,待袁暮天走後,匆匆收拾了行李,直接去了火車站,將晚上的火車票改簽到了最早能走的一趟火車。她沒有勇氣再面對袁暮天和任菁雅,她怕呆多待一秒都有可能爆發,衝去找袁暮天和任菁雅,分個你高我低,要個非你即我的結果,她更怕這樣做的後果是將袁暮天從自己身邊越推越遠,推到某人身邊。所以,她只能以最快的速度逃離,以免自己再度傷心,也避免做出讓袁暮天討厭又為難的事。也許現在迴避他們的感情是最好的選擇,這樣大家可以在各自的世界裡相安無事,各自懷念,各自憧憬,各自期待,為日後留點念想。
秦曉田坐在摺疊坐凳上望著窗外向後倒退的景色,把在心裡醞釀了千百遍的話一字一字的在手機上打出來,發給袁暮天:
暮天,不好意思,我先走了,改簽了車票,一是因為後天的面試需要提前點準備,二是實在不知該怎麼面對,也希望你同樣能理解我。說實話,我很擔心也害怕失去你,我怕你照顧任菁雅就一去不返,可能我們以後就形同陌路,我不想這樣,昨晚我甚至有個念頭,我寧願生病的是我,這樣你就會優先考慮照顧我,留在我身邊。我能理解你的矛盾,因為我也矛盾,一方面我知道你照顧任菁雅是出於責任和對過去的愧疚,理智告訴我應該相信並支援你;另一方面,作為戀人,都是自私的,我只想你屬於我一個人,情感上我無法和另一個人共享一個男人的感情。我想,也許該給我們彼此時間去思考:未來是否能一起牽手走完長長的一段路。我會給你時間去做符合自己心意的事情,只是我不知道我能等待多少時間,如果心太累了,走不動了,我也許會停在原地等你找我,又或許我會遠離和你有關的一切,躲起來自己療傷。不管怎樣,等你處理好自己的感情,我相信不管我在哪,你都能把我找回來。現在,我只能心無旁騖的去找尋自己的人生目標,以減輕對你的思念,放下些執念。我不知道你會愛我多久,至少現在,我依然愛著你,和原來一樣不減絲毫,望我們彼此都能珍視這份感情。
袁暮天看到這條被分割成幾條簡訊的資訊時,已是午飯時間。他打電話給秦曉田,無法接通,想奔向火車站,希望能見她一面,卻被任菁雅叫住,請他和同僚一起吃飯。任菁雅一臉期待,她並不知道秦曉田已回湘城,對袁暮天答應跟她一起共進午餐稍顯訝異,臉上露出少有的光彩,整個人都變得奪目起來。她仍然沒有吃藥,儘管當袁暮天知道情況後,根據駱晴天的指導重新買了抗抑鬱的藥給任菁雅,但她仍然不肯吃藥。她不想袁暮天把她當成一個無可救藥的病人,也不想博得他如此多的同情,這種同情讓她覺得自己的感情很卑微很輕賤。
秦曉田回到宿舍,東西都懶得收拾,直接洗漱完就躺到床上,一天半不吃不喝,裝睡等死。田莉叫她幾次她都沒理會,她怕一提起袁暮天自己就會崩潰,只是把自己困在小床上任眼淚翻滾。
秦曉田知道袁暮天打過電話給她,剛回來的兩天不願意接電話,後來收到他的簡訊,她也只是禮貌性的回幾個字或一兩句話,兩人的關係在秦曉田一個人回湘城後降到冰點。這也許是秦曉田一廂情願的想法,她總覺得不論是電話還是簡訊,他們之間都顯的客氣和不自然,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也許是她有意的躲避和疏遠,讓彼此生分。心裡的刺始終卡在嗓子的某個地方,幾次欲言又止讓秦曉田憋成內傷。
有次在電話裡,她忍不住問起任菁雅的情況,袁暮天並未顯得多驚訝,聽聲音甚至有點高興她關心任菁雅,也許袁暮天一直在等秦曉田自己親自確認他和任菁雅的關係,然後他可以大方的告訴秦曉田他和任菁雅只是這一段時光相互的陪伴者,與愛慾無關。然而秦曉田從未提起,每次總是不痛不癢的聊幾句無關緊要的話題,袁暮天不敢打破這種看似平衡的關係,他怕多問或多逼一下秦曉田會讓她逃得更遠,他更怕秦曉田胡思亂想。所以,每次聯絡都是順著秦曉田想說的說。
秦曉田不知道也不明白袁暮天真實的想法,甚至刻意避開與袁暮天可能有的深層關係,這種有意為之的言語動作,她自己察覺不到,可在袁暮天看來,他理解成秦曉田暫時不想和他過多糾纏,她也許還沒考慮好,所以希望他們現階段能保持距離。袁暮天不敢打擾她,其實,她的部落格他幾乎每天都要進去看看,看她的照片和博文,儘管秦曉田已經很久未更新部落格內容,他只想這樣默默關注她,以慰藉自己思而不得的心。
臨近畢業,班裡的同學基本已確定工作,田莉順利進入了《湘城日報》,陳少宇也考上了區法院,兩人可以安定相守。有天在宿舍,秦曉田百無聊賴地翻著一本《她比煙花寂寞》,沒頭沒腦的問田莉:“莉莉,你說會不會有人一直追著另一個人?”田莉停下手中正在整理衣物的動作,還沒等她回答,秦曉田又開口了:“像陳少宇追你追了那麼久,如果你一直不答應,你覺得他會一直追嗎?”
田莉手裡把玩著剛疊好的裙子的一角回答:“應該不會有人一直傻傻的追著另一個人吧,所以我在適當的時候選擇答應,總不能等人家放棄了再來可惜,又倒追他吧?”有時太過矜持和執拗也不見得是好事,人要懂得適可而止,如果確實喜歡,就算享受被追的過程,也不能一直這樣無償行使被追的權利,萬一追的人一直追而不得選擇不追了呢?難道你又去倒追?田莉可沒有毛病。
秦曉田隨手將書鋪放在桌子上,像自言自語又像在對田莉說:“也不會有人一直等在原地吧!”
“你這是說你還是說袁暮天啊?”田莉故意懟她。田莉這段時間看著秦曉田在自己的世界裡沉淪,走不出去也放不開,完全就是在折磨自己。“你不會是要開始第二春了吧?”田莉補刀,說實話,她看到秦曉田獨自默默忍受,不願多講北京發生的事,覺得秦曉田真不如徹底放手,開開心心地開始下一段旅程。
秦曉田指了指宿舍門,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滾!”接著又捧起桌上的書,然而她的思緒完全不在那些密密麻麻的鉛字上。
“莉莉,我決定要去廣州了。”秦曉田冷不丁冒出一句。
田莉一驚,感覺今天的秦曉田語不驚人誓不休。
“廣州?為什麼?之前都沒聽你提起過。”田莉關心起來。
“之前我說過啊,我不是面試過一家外企嘛,外資醫藥企業的公關和宣傳。”
田莉仔細想了想,好像有那麼一次聽秦曉田提到過,可這和去廣州有什麼關係?
“他們人力的通知說新進的員工有兩個去廣州總部的機會,試用期如果表現好可以留在總部,我想試試。”秦曉田很平靜。
“那、那你和袁暮天呢?”田莉忍不住問。
“剛才不是還說不會有人一直等在原地嘛,人總要往前走的嘛!”秦曉田把書合上。
“你不打算等袁暮天也不打算和他正式告別了?”田莉心裡一緊,有點心疼秦曉田。
“我還沒想好要不要告別,也許我心裡還沒辦法放下,不過是想換個地方等罷了,這樣等待會過得快點,在這裡等待過得太慢了,到處是他的影子和回憶。”秦曉田現在只是想趕緊遠離充斥著他倆甜蜜回憶,又勾起傷感的地方。
田莉有點理解秦曉田的想法,雖然捨不得她走,但也不反對她的選擇。“也好!那你什麼時候走?”
“要過掉總部的面試才行,明天總部的人過來面試,我去試試,如果順利的話,畢業證一到手就可以走。”秦曉田的表情看不出期待或者太多喜怒哀樂,她近來臉上看不出有太多情緒波動,因為在內心有太多翻江倒海,如果再顯露出來,她怕會控制不住情緒淚奔,在宣洩過後一蹶不振。所以,她一直隱忍不發。
“那祝你明天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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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春明靈通的訊息估計大部分都來源於陳少宇,秦曉田望著眼前準備刨根問底的那春明,心裡暗自嘆氣:為什麼陳少宇會和那春明走那麼近呢?
“你真的要去廣州?”那春明眼神焦灼。
秦曉田點點頭。
從那春明緊鎖的眉頭看得出他的擔心,他語氣急切又焦慮:“曉田,我不知道在北京你和袁暮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但肯定是不好的事,你不肯說一定有你的道理,你這突然要去廣州,是因為袁暮天嗎?”
秦曉田不知該怎麼回答,是因為袁暮天嗎?是,也不是。是,因為她想一個人靜靜的逃離,想清楚一些事情,還有一點私心,她總覺得如果袁暮天真的在乎她,無論她在哪裡他都應該會找到她,以此來證明他還愛她。不是,因為她也得為自己的今後做打算,在一個自己喜歡的城市工作,讓她能暫時忘卻一點傷痛,對自己來說未嘗不好。
“別這麼緊張,我只是去工作,這個工作待遇還挺好的。畢業了誰不工作,難不成等著喝西北風啊!”秦曉田突然露出粲然一笑,輕輕拍了下袁暮天的手臂,故作輕鬆。
“是,到哪都是工作,可你這明明不是自己的本意。”那春明知道事情絕不像秦曉田表面的輕描淡寫。
秦曉田舉起右手的食指比了比“No”的手勢糾正他:“你這就錯了,這絕對是我的本意,我自己跟公司提出的申請。”
“那你和袁暮天……”
秦曉田沒等那春明說完,立馬打斷:“這和我跟他的感情沒多少關係。”
這鬼話誰信!那春明才不信,挑起眉毛嘴角上揚,難得表現出強勢又故意挑逗的樣子,逼問她:“那照這麼說,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我的機會來了?”
“喂,什麼機會啊!那春明你別亂會錯意,我們,我們不可能!”秦曉田雙手在胸前比了個“X”,她這麼直接,是因為她真的把那春明當哥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