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開始漸漸炎熱起來,偶爾能聽到知了的聲音,晚上也多了些蟲蛙鳥鳴。潮溼的空氣掩蓋不住秦曉田陷入秘密編織的巨大情網的心,她與袁暮天已暗暗交往了近1個月了,這一個月時間的私密交往,只有天知地知,秦袁二人知曉。兩人每兩三天見一次面,要麼在外面相約吃飯,要麼是約在校外的書店或是哪個環境雅緻的咖啡館、公園廣場見面。每次12小時的見面時間已不能滿足秦曉田對情感的需求與渴望,袁暮天不能經常出現在她宿舍附近,因此每次回學校,她都有段路必須自己走,儘管她知道袁暮天在身後默默看著自己。可那種想時刻見面黏在一起,想一直牽他的手,想光明正大和他走在校園裡的念頭越來越強烈。他和她始終是在情感的兩端,似遠似近,彷彿只有見面的那一兩小時是屬於兩人世界,告訴她,他們在戀愛,除了在一起的時間,他們是兩個互不相干的人,在地球兩端互相惦念,期待下一次約會。
抓癢撓心的感覺讓秦曉田差點就走漏風聲將她戀愛的訊息宣佈給胡小娟和田莉,話到嘴邊的那一刻,秦曉田還是將它硬生生吞回肚子裡,裝作若無其事的看書寫字。胡小娟和容新晟進展順利,胡小娟也逐漸開始兼任電臺的主播,剛開始只是替班,哪位主持人請假或有事無法上節目,她去頂替下,慢慢的,因為長相討喜,態度認真,電臺副總監同意可以試著讓她接手一檔固定的新聞欄目每週做12次替班主播。這檔欄目播出時間是8點,新聞快報式的內容,一共持續時間大約為10分鐘,可就是這10分鐘的欄目,頭天晚上胡小娟至少要花1個小時熟悉稿子。第二天不到7點就起床梳洗,7點45左右到電臺準備上節目。秦曉田不由得心裡暗暗佩服胡小娟,真是看不出來,家庭條件好,長相也好的胡小娟對自己喜歡的工作這麼上心又認真,秦曉田不免慚愧。
她到《大有可觀》已經有2個月了,這個週刊除了2期試刊,已經出了4期正刊,可因為近一個月來心思都在袁暮天身上,導致她有時在宿舍整理稿子都心不在焉,完全不像自己原來預想的那麼努力。作為一個新人,一切從頭開始,她現在不過是個實習記者,跟著一名有4年記者經驗的女記者採訪報道餐飲文化方面的商業資訊。大多時候,她只是聽人家說,待採訪完畢,女記者會告訴她大概寫些什麼內容,什麼角度切入,文章刊登的目的是什麼,她寫的很多其實是幫餐飲企業或相關企業做廣告宣傳的軟文。儘管秦曉田不是很喜歡這種寫作形式,但為了能熟悉業界資訊,她只能放低姿態,什麼都嘗試一下。月底的週刊,他們的任務是採訪新晉普洱茶連鎖企業“萬源茶業”的總經理鄭正,她的師傅,也就那名帶她的女記者許立岑讓她在採訪前熟悉鄭正和他企業的資料,且將資料整理好後周末拿給她先看看。
秦曉田在網上、報刊上使勁搜尋這個萬源茶業的資訊,幾乎一無所獲。這家企業幾乎沒有廣告,網上的簡介也很簡單,甚至企業的官網也並不完善,上面只有連鎖店的地址資訊及幾張簡單的門店圖片、茶園圖片和一段簡單的企業發展歷程外,沒有更多深入的資訊可以瞭解這個企業的背景和發展歷史。對於鄭正這個人,資訊更是少得可憐,官網上只提了一句企業由他在2002年創立,歷經了不到3年時間,便在省內14個地市開了30家直營店,其中省會湘城就有4家店。秦曉田正在愁怎麼交差,電話響了。
“曉田,最近忙什麼呢?怎麼老見不著你?”那春明關切的問,他有一週沒見到秦曉田了,好幾次想來找秦曉田,都逼著自己忍住了。
“春明啊!”秦曉田慵懶的喊了一聲,頓了一下無比沮喪地說:“唉,我在完成領導交代的作業,可沒法按時按量交差啊!”
“怎麼了?什麼作業?”那春明好奇什麼作業讓秦曉田如此沒轍。
“週刊下週有個商業才子的專題,剛好與餐飲有關,便交給我師父和我來採訪,師父讓我找相關資料,可我就是找不著,怎麼辦呢?”秦曉田沒精打采的聲音傳到那春明的耳朵。
“哪位商業奇才竟然什麼資訊都沒留下,既然是企業好歹會打個廣告吧!”那春明尋思究竟是什麼人才在資訊日益發達的時代竟然不會留下蛛絲馬跡。
“萬源茶業,聽說過嗎?”秦曉田問。
“萬源?好像在路上見到過有這個店,是賣茶的嘛。”那春明皺皺眉頭回想起自己在商業街見到過這家裝修得古香古色的店面。
“就是這家了,老總叫鄭正,據說是個年輕有為的好青年,不到35歲在8年間便擁有了上億資產,除了這點資訊和他們官網上的簡介,找不到任何有價值可以深入採訪的資訊。”秦曉田揉了揉太陽穴犯愁。
“這個人我倒真沒聽說過。不過,我好像在我們總編辦公室見到過包裝著萬源茶業的茶,那次我去他辦公室請示一個事情,他問我喝不喝茶,我說不用,然後瞄見他茶几上的茶具邊擺著一盒萬源茶業的茶。”那春明努力回想。
“是嗎?那也許是他買的,也許是別人送的,也說明不了什麼。”秦曉田有點灰心。
“要不我幫你打聽下吧,說不定有人知道內情呢!”那春明想了一下,接著說:“曉田,我覺得這次是個機會,既然這個人物這麼神秘,估計不好採訪,如果好採訪,他的訊息早就滿天飛了。若你能好好採訪到這個人物,說不定報道會吸引人們的眼球,也就不難讓人認可你了。”
秦曉田一聽,思考了一番,認為那春明說的很有道理,這是個好機會,她怎麼沒意識到呢?看來她真的沒什麼新聞和社會的嗅覺和靈敏性,腦子轉的也不夠快。
“你說的有道理,估計這也是週刊為什麼要採訪他的原因,如果刊登了他的文章,那週刊豈不大賣?也可以為剛創立的週刊提升熱度和人氣。所以我更該好好想想怎麼找資料,怎麼能約見到他進行採訪了。春明,麻煩你也幫我打聽下唄,謝謝!”秦曉田求人是最不臉紅的,尤其是對那春明。
“嗯,我明天去報社幫你問問其他記者,有訊息我告訴你。”那春明從不拒絕秦曉田的任何請求。
“謝謝,你真是太好了!”秦曉田暗自鬆了口氣,希望那春明能幫她打探到一點訊息。她現在心裡也大概明白為什麼許立岑會提前三週讓她準備資料了,一定是許立岑自己也對鄭正知之甚少,甚至連約談可能都沒有什麼把握,所以讓她提前參與,如果採訪策劃不成功,她還能拉出秦曉田來一起墊背。秦曉田想到此處,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為自己這麼想自己的師父而感到吃驚,同時也開始擔心自己的處境。
那春明對秦曉田的事比對自己的事還上心,秦曉田的困難就是他的困難。第二天,那春明勤快的幫攝影記者幹完手中的活後,問辦公室的其他人有沒有需要幫忙的,社會版的編輯正忙著核稿,聽到那春明主動問是否需要幫忙,抬起頭向他招手,喊道:“小夥子,這裡,我這裡有件跑腿的活。”那春明聽到有人要他幹活,屁顛屁顛的跑過去問:“師傅,請問您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邱成有點不太信任的望著那春明,“你真的可以辦到嗎?”
“老師,您先說看看是什麼事,興許我真能幫上忙呢!”那春明一臉笑意。
邱成將抽屜裡的一個大信封拿出來,遞給那春明,交代道:“到樓上的總編室將這個資料交給錢總編,跟他說,我在趕晚上要出的稿子和版面,由你代勞送給他。你跟他說資料已經全了,請他稽核下看是否能深入調查採訪。”
那春明接過信封,重複道:“只要將信封交給總編請他看看是否能進行深入調查採訪是嗎?”
邱成點點頭,語重心長的叮囑道:“記住,不要多話,也不要開啟信封看。”
“知道了,一定不看。”那春明突然感覺這個信封很沉重。
走出辦公室,那春明仔細看了看這個牛皮信封,上面只寫了總編親啟四個字,封口已經封好,裡面的資料有點多,信封有點鼓,那春明還摸到裡面好像有張碟片。
到了總編辦公室門口,那春明深吸一口氣,這是他第二次來總編辦公室,每次站到這個門口,總是沒來由的緊張。當那春明聽到要他來總編辦公室送東西時,他的第一反應是:太好了,剛好可以問問總編萬源茶業的事。雖然邱成警告他不要多話,他依然想見機問問總編。
那春明敲了敲磨砂玻璃門。
“請進!”屋裡傳來沉穩有力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