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濟奇站在囚籠之中,看著外面。
其實囚籠之外很是喧鬧,但是身在其中,卻感覺世界異常地寧靜。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這個囚籠還是廣濟奇主動鑽進來的,但是鑽進來之後,反而有了一些別樣的感覺。
階下囚,籠中囚,皆是囚徒。
但是自己現在身在籠中,心卻在籠外。
外面的一切喧鬧都和自己無關,那些張口叫喊著的人的面孔,一瞬間也感覺是那樣的模糊。
我是誰,我在哪裡,我又要做些什麼。
這樣想著的時候,囚籠的門突然開啟。
一個軍士站在自己的面前。
“將軍請下來吧。”
他的聲音很輕。
但是很輕的聲音,卻將廣濟奇已經有些雲遊天外的精神給叫了回來。
牢門開啟,便可以走下去。
面前就是法場。
監斬官自然就是胡北宗,法場之外站滿了人。
之所以監斬官是胡北宗,是因為廣濟奇怎麼說也是一個四品的大官,法場之外站著那麼多的人,是因為自己是個四品的大官。
還好廣濟奇沒有聽過某位姓袁的將軍的故事,他在擊退入侵的外族大軍之後,被自己的皇帝治罪,鬧市凌遲,而周圍圍觀的也是這樣一夥閒人,甚至有些人衝上來要生食其肉。
不過就算知道,廣濟奇也不會害怕。
每個人都會迎來自己的結局,自己也會迎來自己的。
但是在結局最終到來之前,他首先要做好自己。
現在唯一要考慮的事情就是,那夥倭寇究竟會不會因為自己而選擇法場作為他們發動的地點。
雖然這樣說起來有些好笑,但是那個倭寇首領,是真的可能會做出這樣事情的人。
正在廣濟奇這樣想著的時候,前方傳來了威嚴的聲音。
“臺下可是廣濟奇?”
開口的人當然是胡北宗。
“正是末將。”廣濟奇抬頭看著臺上的胡北宗,此時已經逼近正午,所以日光多少有些耀眼。
“你可知罪?”胡北宗冰冷說道。
廣濟奇低下了頭:“屬下知罪,但罪不至死。”
“國法不至死,但軍法呢?”胡北宗看著廣濟奇說道。
亂世用重典,軍法則令行禁止。
臨陣脫逃者,當然斬立決。
廣濟奇知道自己不是。
胡北宗也知道自己不是。
但是——石屏衛所全軍覆沒,自己孤身出逃,和臨陣脫逃又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