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泠御書房
春風拂塵垢,窗臺月如鉤。
轉眼間已是月起幕至時。
燭光落灑,一襲明黃長袍隨風輕揚,昏黃的燭光輕躍,灑了那明黃的色澤愈加柔和了幾分,清風揚起男子銀髮,繞起那披散在肩的髮絲,在空中自在揚起又落。
自那半敞開的視窗風略帶幾分寒意,原已是冰冷得覺不出一絲溫暖的御書房,此時更是寒意陣陣,襲著那薄襟長衫。
“王上夜深了”宮人小聲地提醒著那**窗前的男子。
夜深了,鳳逸寒在腦中細細咀嚼著宮人的這一聲提醒。
又是一個夜她來西泠後的每日他都會去那璟苑,那兒有她的等候,有她的溫軟,有她的嬌媚。
若是沒有她,或許,他這一輩子也不會知道,原來,被人守候的感覺竟是這般的溫暖。
沒有擁有過母愛,而唯一能給予他想要的愛的人卻恨他深入骨血,是她在他最最絕望的時候出現在自己面前,對自己伸出了手,將她從生與死的邊緣拉回。
可是他竟然讓她就這樣無故失蹤了,說過要待她好,要將自己所有的好都給她,卻連最基本的將她保護在身邊都沒有做到。
他憎恨自己,憎恨沒有將她護好的自己。
良久不見窗前人一絲動靜,宮人抬起頭,偷眼瞄著那個男子,心中帶著幾分忐忑。
只見男子衣袂猛然揚起,狂風乍起,男子身側燭光猛地搖曳不定,忽而火起,忽而火歇,衣袂落下之時,周身便是一片暗夜的靜謐,獨剩那月華洋灑一室,清輝映著少年君王如玉般的容顏,冷峻的容顏上望不見一絲喜怒之色,只是讓那宮人望的心中寒意陣陣。
宮人見此這般,便立即俯身跪下,臉上自是一陣怯意。
“擺架公主寢宮”緩緩的聲色溢位,鳳逸寒仰首望了望那一彎勾月,甩了衣袖朝著鳳夜雨的寢宮而去。
鳳逸寒一進門便見到鳳夜雨與司徒玉黎依舊坐著,似乎早已猜到今夜他會來一般。
“參見王上”司徒玉黎望著他,兩眼透著一絲血絲,很明顯是剛哭過不久,當司徒玉黎向他盈盈跪拜之時,她一旁的鳳夜雨卻如一尊石雕,佇立著,雙目冷冷地望著鳳逸寒。
司徒玉黎低了頭,用手輕輕拉著她的衣袖,未果,鳳夜雨依舊一臉執拗地望著鳳逸寒,那個讓她如此生氣的罪魁禍首。
周圍空氣頓時彷彿凝固了般,鳳逸寒與鳳夜雨就那樣對視著,一個面若冰霜,一個滿目怒意。
“夜兒,你先出去”許久他才打破了沉寂,轉了眸,凝著一旁的司徒玉黎。
鳳夜雨見他移開了眸,眸光也隨之而去,只見司徒玉黎被他的鳳眸一凝,便滿臉的紅暈垂然低首。
“玉姐姐”她一個側身將身體擋在司徒玉黎的身前,迎上那雙駐留在她身上的眸光:“王兄深夜來此,想要做什麼”怒意不自覺地爆發出來,話音落下時,她自己也嚇了一跳。
這是她第一次對她的王兄產生怒意,是因為那個人對她的拒絕麼,她不知道
“你讓開”冷語落下,眸光冰冷,如那殿外的黑暗彷彿能將一切吞噬。
“不讓”她心中的怒火不可遏制地燃起:“王兄,適可而止吧這件事玉姐姐也是一個受害者啊她也是受害者,為何王兄你難道就看不到玉姐姐的傷麼,,,”她憤然說出心中的話,眼中更是無比堅定地望著他,即使他現在的眼神是足以讓她害怕的冷。
她的眼眸此刻根本不敢直視他的雙眸,此刻他的眼眸含了太多無溫的東西,她不敢看,這雙眼眸,唯有那一夜她才望見,沒有想到那個女子竟讓他如此在意。
鳳逸寒將眼眸移到一旁的燭光上,冷語溢位:“讓開,我有話問她”他左顧言它並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
她伸手拉過司徒玉黎的手,將她推向自己身前:“王兄,夜兒求你了好麼,你看看玉姐姐,只要你肯看她,她不會比洛璟姐姐差的”她可憐這個女子,她的心裝下了他,滿滿得就要溢位來了,可他呢他無視她,他的冷漠讓人寒了心,她的愛他熟視無睹,不對,是視而不見。
鳳逸寒冷言瞥視著被鳳夜雨推上前來的女子,此刻司徒玉黎低首,顧盼間流露出幾分女子的嬌羞,昏黃的燈映襯著她的臉龐,縱然也是貌美如花,卻沒她的那顧盼流轉間的神韻,與那清麗脫俗之質,她怎麼能夠及上她。
“那日,你可看清那人的面目”眼前的女子無論如何也及不上她,這是他確定無疑的事,所以,他關心地只有她可有看清那打傷她的人。
司徒玉黎抬起一張滿是錯愕的臉,望著鳳逸寒,他眼中不改的依舊是那初見時的冷意,涼風吹入袖中也不及他眸光裡的寒意,將她深深凍傷
“沒有”若是讓他知道是她,他一輩子也不會原諒她,甚至是後果將是她無論如何也料想不到的。
司徒玉黎輕輕搖了搖頭,貝齒咬著那薄唇,印下一道道猩紅,此刻她的心中是空白的,她不敢想任何的事,眼前的這個男子有著一雙彷彿能看透一切的凌冽的眸子,稍有不慎,她害的將是自己。
鳳逸寒上前一步,伸手勾起司徒玉黎的下額,逼迫她讓她直視著自己的雙眸:“看著本王的眼睛”他聲音冷冷地落在她的耳畔。
她仰首凝著他那深邃似冰潭的雙眸,瞬時,眼眸中的水霧凝成水珠,一顆顆滾滾而下。
“王兄”鳳夜雨將他的手生生將打落下,將司徒玉黎摟在懷中,安慰道:“玉姐姐,玉姐姐別哭”不知為何,她的眼淚也不聽話地滑了下來。
司徒玉黎望著眼前與她一起落淚的女子,心中燃起一絲希冀。
對,她是她的籌碼,鳳夜雨是她現在可以利用的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