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衛王進入這殿中,滿殿剩下的只有寂靜無聲,早已失了剛才的熱鬧與喧譁。
林汐影緩緩抬起頭,衛王身邊站著一身白色衣袍的老人,再仔細一看,卻是午時在聽雨亭內的那個老者,眼眸落在老者面容上淡淡的笑,似是注意到自己在望著他,老者也將目光轉移到林汐影身上,四目對視時,老者雙眸帶著深意的笑,竟讓林汐影一陣的舒心,想是那老者的面容透著和藹祥和吧
迷迷糊糊聽著衛王說的話,過了不久,便以衛王為首,眾人便隨之走出了殿外。
剛至殿外,林汐影便仰首望了望天,只見天上月影清疏,雲遮明月,月色彷彿遮了一層薄紗,朦朧之中透著月的嬌,月的媚,還有月一貫給人的清冷之感。
祭月之典便是在眾人跪地伏身之後才開始的。
林汐影從沒有參加過這祭月之典,卻能夠熟悉地知曉這儀式的步驟,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她低眸,傾聽著祭壇前白袍老者說得每一句話,話里居多的是為衛國祈福之語,並無其他特別,不知過了多久,儀式結束,眾人起身,並隨著衛王移架至一旁的偏殿,起身的那一刻,林汐影找尋著那個老者,卻始終無獲,那日從燕兒那兒聽說還有一場晚宴,而且還可以看戲,說到看戲時,燕兒便興奮不已,而林汐影只是付之一笑,淺淡,不加以任何修飾。
進入偏殿,與正殿相似的是那金碧輝煌,氣勢宏偉,不同的是似乎是特意經過一番裝飾一般,無處不透著王族的莊嚴,華貴,豪華的同時透著奢靡。
林汐影與風胤找了一個偏離衛王的地方坐下,雙眸眼睛流離於殿中的各色人物,大多都是未曾見過面的。
“都是王族成員”輕輕的話語帶著幾分慵懶與不悅,她不喜歡這樣的應酬。
“稟公主,是的”風胤低首應答。
再次環視四周,只見對面那個肥頭大耳的男子正帶著色迷迷的眼神看著自己,心中一陣冷意上竄,輕輕拉了拉風胤的衣袖道:“他也是”
風胤循著林汐影的目光而去,剛好對上對面的男子向自己身邊的女子投來的目光,點點頭,向對方淡淡地笑了笑,清淺的笑容裡帶著幾分警示之意,唯見那男子訕訕地垂下了頭。
頭一次看見風胤這樣的表現,林汐影才明白原來平日裡風胤面容上的溫柔只是在自己面前這般而已,在他人面前他是衛國公主身邊的守護者,自是面容冷峻,沒有過多多餘的表情。
低眸沉思之際,身邊不知幾時多了一個身著藍色宮衣的侍者,侍者向林汐影行了個禮輕聲道:“公主,王上請您坐到王上下首的位置”說完後,還不忘用手指著那個位置。
林汐影循著宮人指向的方位望去,只見衛王右下首是南宮婷與南宮恆,而左下首是那南宮靈,林汐影心中一個激靈,故作一副悠然狀道:“是大公主身旁的位置麼”
只見那侍者微微點了點頭,欲向一旁退去時,卻被林汐影攔下了:“回去稟告王上,本宮不願”平靜無波瀾的雙眸望了望高坐在殿上的衛王,語氣淡漠。
侍者臉上霎時難色浮現,躬身道:“請公主不要難為小的,王上的旨意小的不敢違抗”言語之中雖處處是不敢,卻未見幾分敬意。
“公主,您坐在這兒確實是不合身份”風胤視了一眼個宮人所指的位置,自與她坐在這位置上開始,他便感覺到那高位上的人不時地把眸光投向這邊,只差一個理由勸服女子而已。
林汐影見風胤也開了口,便挑了挑眉,一臉輕鬆之色:“好吧不為難你,胤,我們走”起身,從那宮人身邊繞過,挺直了身姿,風華萬千地向著那高位旁走去。
剛坐至南宮靈身旁,輕柔的曲子便緩緩響起,才知歌舞助興的表演已經開始了,曲漫輕搖,只見殿後曼妙的女子們輕盈而至,輕煙嫋嫋,席間舞女衣袖輕輕甩起,宛然一副仙女嬉戲圖,美輪美奐。
而林汐影卻無心戀著這殿中的如幻似夢,聽著殿內喧譁,思緒遊走在今日老者所說的話,直至心煩不可耐時便執杯起桌上的酒杯,明知自己不能飲酒,卻還是拂起袖輕抿一口,覺其味,竟是甜的,抬首望了望站在身邊的風胤,一臉的柔意,她明白了,想是他早已命人將那酒釀換作了甜甜的蜜酒。
微微一笑,便放下了酒杯,瞧了幾眼席間的表演,不知過了多久,宴席差不多要散了,衛王先行離開,暫作休息,據宮人說離開戲還有半個時辰,林汐影便與風胤一起走出了那讓人憋悶的偏殿。
遠離喧鬧的地方,漫步石欄築起的走道上,當林汐影再次仰首看天時,天空上的那輪圓月已然清晰可見,朵朵浮雲漸離它,獨皎月獨掛於天。
再往前走時,還未看清周圍的景物,便能肯定的是這裡就是下午來的地方聽雨亭
“怎麼就走到這兒了”林汐影撇了撇嘴,賭氣般甩了甩衣袖,欲往回走,只聽不遠處一抹自信的淡笑傳來:“公主既然來了,又何必再走開”
林汐影望了一眼風胤,眸中帶著不少吃驚,剛欲抬腳想亭子步去,老者的聲音又傳了來:“胤兒,在亭外守候”
話音剛落,風胤便側了側身,不再向前走一步,與風胤相視一眼後,林汐影理了理衣服,深吸了一口氣,向著聽雨亭走去。
至亭內,望見的是一桌的酒菜,還有一副已然被人用過的碗筷。
“長老有如此雅興在此飲酒賞月”一抹淺笑爬上女子瑰麗的唇邊:“不知長老與何人在此對酒把歡呢”眼眸直直地看著眼前的老者,他該是年過百了吧竟還喝酒。
“老夫雖年已過百,但是依舊身體力行,公主可別小看老夫哦”一聲朗笑在亭間漾開。
林汐影怔然而立,內心早已百轉千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