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事情往往不會像人想的那樣好,容瀾倒是沒有受傷,作為容家的孫子藍家的外孫,也是被人當祖宗似的供起來了,但是小孩開始絕食了。
容瀾雖然在林安然面前表現的一直都是很小孩的樣子,但是作為豪門出身悉心培養的接班人,該有的見識眼光一點也不少,他前腳才知道林安然受到槍擊的事情,後腳立刻就被管家打包送回了老宅,並且禁止他聯絡一切外人,還有在路上他問起林安然的事情,管家言語裡透露出來的資訊,都表明了林安然的事情,跟他太爺爺脫不了干係。
容瀾知道林安然不得容老太爺的喜歡,但是他以為,不管怎麼樣,就是因為他,容老太爺也不會真的把林安然怎麼樣了,可是事實恰恰相反,容老太爺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要林安然的命。
這讓容瀾實在是無法接受,一個是他嫡親的太爺爺,一個是他後媽,而在林安然生死未卜的情況下,容老太爺就態度強硬的把他打包送上了前往發過的飛機,這點讓容瀾無比的牴觸。
他是曾經想過,等哪一天,他會跟自己的母親、祖母相見,但絕對不是在這種情況之下,他現在只想知道,林安然到底好不好。
管家臉上沒什麼表情的撤走了容瀾沒有動的餐點,又給他上了一份新的,小孩抱著枕頭坐在床上看都不看他,管家也不生氣,只是安靜的退到了一旁。
容瀾對面的中年貴婦親手為他倒了一杯牛奶,溫言勸道:“瀾瀾,不吃東西可不好。”明明是典型的西方人面孔,卻說得一口流利的中文。
她一舉一動都有種從骨子裡透出的優雅氣度,保養得宜的面龐上掛著微笑,容瀾卻不領情,別開了視線不去看她,保持著沉默。
佩拉見他這樣,也不心急,畢竟這麼多年來才第一次見面,小孩子有牴觸心情是正常的,她臉上笑容不變,說:“瀾瀾,一會我們一起去見你媽媽好不好?”
容瀾聽著她明顯是在誘哄的語氣,忍不住眉頭皺了起來:“不要這麼喊我,我不喜歡不熟的人這麼喊我。”
佩拉聞言一愣,隨即溫和的開口:“抱歉,我以為你會喜歡我這麼叫你。”
容瀾像是一隻倔強的小獸,滿是防備的說:“我一點也不喜歡,我只喜歡喜歡的人這麼叫我!”
佩拉就像任何和藹可親的外祖母一樣,目光縱容的看著自己正在耍脾氣的外孫,耐心的哄道:“好,既然你不喜歡,我就不這麼叫了,那麼,我應該怎麼稱呼你呢,畢竟我是你的外婆,直接叫名字的話,未免太過生疏了。”
容瀾硬邦邦的回道:“不要叫我,我不想跟你說話。”說的像是他們之間不生疏似的,原本就跟陌生人沒有兩樣。
佩拉看著他的目光,卻依舊是溫和又憐愛的,她像是能包容他一切的任性與叛逆,說話的聲音也還是那麼的柔和好聽:“可是我卻很想跟你說話。”
貴婦人的語氣裡帶上了一點傷感與惆悵:“容瀾,我跟你媽媽,其實都很想念你。”
容瀾沒有動,也沒有說話,甚至連看她一眼都沒有,像是要徹底執行自己剛才說過的話,用行動來證明自己拒絕跟她交談。
佩拉作為一個女人,很懂得怎麼將自己柔弱的一面展現在人前,她聲音低低的,帶著無盡的悲愴:“你媽媽生病了,病的很重,她一直沒有去見你,是因為她根本連自己的房間都出不去。”
提到女兒,佩拉是真的傷心了,藍曼從小就是她的驕傲,她美麗,聰穎,氣質高貴,可是偏偏這一切最後都毀了,她完美的女兒,徹底的廢了。
想到最近幾天,必須要靠著不斷注射鎮定劑,才能平靜下來的藍曼,佩拉的聲音禁不住顫抖起來:“她受了很多苦,但是你要知道,沒有一個母親,會不愛自己的孩子。”
容瀾想說那可不一定,不說電視上看到的,就是從同學家庭裡頭看到的例子,也不少了,只是對著佩拉哀傷的臉,這些話就說不出口了。
佩拉見容瀾終於轉頭看自己了,有些欣喜,又更是難過,對於這個外孫,她是幾次想要接到法國來的,可一方面容家不願意,另一方面,她也怕接容瀾過來,說不定會對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藍曼有什麼不好的影響。
可現在不一樣了,藍曼的情況已經到了最壞的地步,說不定見到孩子,就會有所好轉了呢,佩拉想,就算表面上顯得再排斥,可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心裡,應該是想念的吧。
以往藍曼意識還清醒的時候,佩拉不敢輕舉妄動,可是現在,她已經顧不得了,就算是死馬當活馬醫,她也要試一試。
佩拉強忍著想要湧出眼眶的淚水,輕聲細語的對容瀾說著有關於藍曼的事情,當中不斷地,溫和的訴說著這些年來她們對於容瀾有那麼的想念,甚至讓人給容瀾看了有關於他的厚厚的生活記錄。
容瀾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生活,竟然被人暗地裡都記錄了下來,不光有文字的敘述,更有照片跟影像資料。
小孩拿著那些東西,沉默了許久之後,問:“比起這些,我更希望收到其他東西,比如說逢年過節的一個電話,可是連這個都沒有。”
就算只是熟人,也會在逢年過節的時候來條簡訊問候,哪怕那是群發的,可是連這個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