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夢秋握緊了手中的刻刀,淡淡的真氣順著指尖將刻刀縈繞。這一次,他要動真格的了。然而,讓李夢秋感到意外的是,南棠並不打算與他動手,而是非常淡定的繼續道:“先生之所以不刻那個女人的面容,應該是不想讓別人知道你和她的關係。可是即便這麼多年過去,你還能記得她的模樣,這可真是讓南某人感到非常意外。不過從這一點來看,我相信先生並沒有放下與雲凡之間的仇恨。至少不是像先生說的那麼風輕雲淡。”
李夢秋冷冷道:“你這是在逼我嗎?”
南棠道:“我和先生目的一致,又怎麼會逼先生做你必然會去做的事情?這豈不是多此一舉?”
當南棠說完這番話後,原本將李夢秋壓制的氣息也在同一時刻消散。這時卻聽南棠又道:“你放心,我不會把這些事情告訴別人。我做事情還是有底線的。丘寧和木家姐妹現在正在養傷,短期內不能幫到你。如果你想要借用他們的力量在近期內對雲凡下手,恐怕是不可行的。至於你擔心的寒昭,現在正在自己的住處酣睡。我只是派人從他那裡偷走了你雕刻了臉眸的木雕而已,畢竟一直以來我都非常好奇到底是怎樣的女子,竟然讓天下輕功第一的「謫仙」李夢秋如此痴情。”
李夢秋聽罷,沒有說話。
這時,南棠又道:“說實話,你跟「鬼火」真的不是一路人。我由衷的希望你可以完成這次的任務,了結夙願,到時候我會兌現那天在「流雲酒肆」裡許下的諾言,幫助先生脫離「鬼火」,迴歸屬於你的人生。”
“死了的人不會再復活,屬於我的人生?說的你好像很瞭解我似的。”李夢秋冷哼一聲道,“依我看,場面話還是免了吧。你已經把該說的都說完了,接下來我該說些什麼?或者你想讓我說些什麼?”
南棠淡淡道:“先生說了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先生做了什麼。方言天下,處處可見口若懸河之人,然而平定亂世靠這些人簡直就是在痴人說夢。”
李夢秋又冷哼了一聲,沒有理會南棠的話。南棠尷尬的笑了笑,卻見李夢秋快步走到他的面前拿走了那個木雕。南棠沒有阻攔,不過倒是在他轉身的時候好奇道:“先生現在這是又要去哪裡。”
李夢秋沒有回頭,只是漠然道:“我不想再浪費時間,既然你不願意讓丘寧和木家姐妹助我,那我只能自己想辦法完成沒有完成的任務了。”
南棠笑而不言,李夢秋淡淡道:“相擾。”
之後,這位號稱「謫仙」的「鬼火」刺客一步越過窗臺,消失在了濃沉的夜雪之中。桌上,搖曳的燭火此時已經快要燃盡。南棠緩步來到窗臺邊,望著遠方的天色,想必很快就要天亮了。
……
翟文禮醒來的時候,正身處在一片茫茫的雪色之中。原先將他五花大綁的那些天武國將士,此刻已沒了人影。這一切對於他而言就像是一場夢,只到手腕處的傷讓他漸漸意識到自己所經歷的這一切,並不是夢。
皚皚雪色此刻已凝結作暗紅的冰渣。
或許是夜色下的寒意過於濃沉,這使得翟文禮對寒冷的感知大於對疼痛的體會。不過,即便如此翟文禮也還是無法抑制自己情緒。因為,當他漸漸恢復意識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失去了雙手。
這也意味著翟文禮從此將再也拿不起任何的刀劍。想到這裡,屈辱感和淚水奪眶而出。他開始想著一些奇怪的辦法,試圖了結自己的性命。
比起像現在這樣苟延殘喘的活著,倒不如讓敖嶄以為他已經戰死在了天武國跨過絕龍山脈的那一刻。這樣,好歹他的家屬也會得到夏國的優待,而他則順帶保全了自己過往的虛名。
至少不至於像現在這樣狼狽。
漫天的飛雪,灑落人間。
堆積在雪原上的雪此時已沒至膝蓋。
滿地的狼藉告訴翟文禮那些天武國的將士應該離開這裡已經很久了。他不知道自己就這樣躺在雪地裡已經過去了多久,但是很顯然若是再這樣在雪地裡逗留下去,很快血腥味將會吸引來一些在寒冬臘月裡飢腸轆轆的野獸。
隱約間,翟文禮好像聽見了霽北特有的雪狼嚎叫聲。這正好給了一心想要尋死的翟文禮一個很好的機會。不過,尷尬的是就在他決心坐在霜雪中等待死亡降臨之時,一輛馬車突然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看見這輛馬車的翟文禮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未等他作出任何的回應,這輛馬車上突然湧出幾個壯漢將他圍住。驚慌失措翟文禮下意識地往後退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時,一位身著青色長衣的翩翩公子撩開車簾,望著狼狽的翟文禮,恭敬的說道:“翟將軍,久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