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而問夏泓道,“有一點,我不是很明白。先前你不希望流雲城於現在這個階段被收復,同時也希望宗室的子弟在這場戰役中有所折損,並且又忌憚著韓彬會做些什麼,所以你到底想要什麼?又想我出面做些什麼?”
夏泓:“這些衝突嗎?”
“這些,難道不衝突嗎。”
柳溯嘆息著,輕抿杯中茶水,
“我都快被你繞糊塗了。”
夏泓:“我想請柳兄重整宗室。”
柳溯:“因為韓彬,還是雲凡?”
夏泓沒有直接回答柳溯的這個問題,
“夙國需要有宗室的一席之地。”
“你在擔心雲凡繼位國主之後,我們宗室將徹底失去話語權?”柳溯淡淡道,“我認為這件事不會發生。至少,現在的夙國一旦離開宗室,不用多久便會徹底陷入混亂。這一點雲凡自己也肯定很清楚,所以他不會把事情做絕。”
“我擔心的並不是現在,而是以後。”
話語間,夏泓面色凝重,彷彿很快他的這些擔憂將會在今日過後逐一應驗。有趣的是,同一時刻,夏暉也在光闔院的曜閣軍機處,表達了與她的父親一樣的看法。
只不過,夏暉是在對廉牧說著自己對霜劍的執念,並藉機維護宗室利益。而夏泓則是對著柳溯討論著宗室在夙國的未來。最終,夏暉讓廉牧看清了她的立場,以及霜劍與宗室漸漸趨向步伐一致的現實,而柳溯則意識到夏泓想要延續宗室的輝煌,而並非夙國的未來。
夏暉與夏泓都沒有說實話,
可是廉牧與柳溯皆已看穿。
相比之下,廉牧與柳溯更希望夙國能夠有個更好的未來,而並非宗室。這也是韓彬和夏泓不理解柳溯的地方,儘管每次柳溯總會在最關鍵的時刻作出最正確的選擇。
片刻的沉默後,柳溯與夏泓淡淡道:
“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做。”
“給宗室子弟打造特製的劍甲,並留有一定的破綻。待雲凡兵敗歸來,順勢向他發難。”夏泓補充道,“當然,我所說的發難並非真的找他麻煩,而是希望他作出解釋,為何傷亡最多的竟是宗室子弟。”
柳溯:“這個做法,無異於將所有宗室出身的霜劍,推往刀山火海。一旦被人識破,我們柳氏一族將成為整個夙國與宗室的千古罪人。”
夏泓:“但是這樣做,既可以削弱韓彬在霜劍的勢力,同時也等於送了雲凡一個順水人情。”
“看似一石二鳥,其實又是一場豪賭。”
“任何事情,皆有利弊得失,不是嗎。”
“你就不怕,雲凡在流雲城戰敗,成為整個夙國亡國的誘因嗎?”柳溯嚴肅道,卻見夏泓笑了笑:“我只相信,夙國有柳氏在一天,必不可能步入亡國的境地。”
“夏泓啊,你實在是太高看我柳溯了。”話語間,柳溯轉而與夏泓談論起了韓彬:“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在找我以前,一定先接觸過韓彬。對吧?”
夏泓笑而不言。
“從你剛剛所說的那些來看,韓彬的一些想法甚至做法,應該與你所想的一致。”柳溯淡淡道,“不過,為何最後還是選擇來找我。”
夏泓賠笑:“如今的韓彬,想要將宗室的力量私有化。他的這個想法很危險。這無異於是在竊取我們為宗室所做的共同努力之果實,只為滿足他韓氏的一己私慾。所以,我希望柳兄能夠及時出手制止。畢竟比起韓彬,整個夙國宗室還是更聽柳兄的話。”
柳溯:“你們當時都聊了些什麼。”
夏泓:“也沒說什麼,也就聊了些對於雲凡的看法,以及關於宗室在夙國的未來。韓彬的性格你瞭解,隨便誇他幾句,基本上你想知道的他都會告訴你。”
柳溯:“你有試探過他。”
夏泓:“算是,不全是。”
柳溯:“你也有試探我。”
夏泓:“柳兄為何認為?”
柳溯的目光轉向了閣外的漫天飛雪。
他沒有回答夏泓的這一問,而是轉而言道:“如果今天我拒絕了你的提議。接下來,你會怎麼做?選擇跟韓彬合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