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當步微瀾改變主意的時候,廉牧已經合上了儲物箱,並冷冷地問步微瀾:“這麼晚過來,有什麼事嗎?”
步微瀾賠笑:“瞧您這話說的,沒事我就不能來看廉大統領?”
廉牧抬眉道:“我可沒見你在沒事的時候過來找過我,一次也沒有。”
步微瀾回憶道:“八月十日那天,由衷酒樓一聚,莫非廉大統領忘了?”
廉牧順著步微瀾的話想了想:“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雲凡好像是那天入城的?”
步微瀾:“當時你我正在由衷酒樓。”
廉牧:“從午後時分喝到黃昏落日。”
步微瀾:“那天廉大統領說了很多的醉話,時至今日,微瀾依舊記憶猶新。”
廉牧:“過去的事情就不提了。”
步微瀾微微一笑,與廉牧揖手。
隨後,廉牧上下仔細打量了面前這個男人,並翻了翻男人的袖子:“說是沒事,結果找我時又沒帶酒,所以你還是有事要找我,狡猾的老狐狸。”
步微瀾:“寒暄敘舊算事兒嗎。”
廉牧想了想:“別人找我肯定‘不算’,但是你若找我必然‘算’。”
步微瀾聽罷,揮袖邀廉牧先落座以方便詳談:“不瞞廉大統領所言……”
廉牧打了個寒顫:“別人喊我廉大統領就算了,你我認識這麼多年了,有外人的時候喊喊也就罷了,現在這裡沒外人,就別搞得這麼見外了。”
步微瀾思量:“那我該如何稱呼廉…”
話到嘴邊,步微瀾竟不知該如何說是好,廉牧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樣子笑了笑:“以前喊我什麼,現在照舊就可以了。”
步微瀾揖手:“好的,廉兄。”
廉牧:“說吧,這次突然造訪的你又帶來了什麼重要的訊息。”
步微瀾小聲與廉牧耳語,生怕隔牆有耳:“國主打算最近便將霜劍三司的實際掌控從宗室的手中收回。所以特命我來協助於廉兄。”
廉牧疑惑:“最近?”
步微瀾:“不錯。”
廉牧不解道:“目前親衛司已被收回這件事我是知道的,不過宗室對此還沒有表態?三司之中,寒甲司幾乎已被世家滲透大半,而諭法司則完全被宗室掌控於手中,你確定國主是真的打算在最近這麼做嗎?”
步微瀾:“目前來說,只是打算,所以國主特命我來跟廉兄打聲招呼,這樣好為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一切做好準備。”
廉牧想了想:“剛剛你說國主讓你來幫我?你打算怎麼幫?目前三司重要職位並無虛席,總不能讓你來我這兒打雜吧!”
步微瀾一臉狐笑:“就在我來光闔院之前,國主剛剛恢復了先前霜劍已被廢除的‘司佐’一職,料想很快整個夙國都會知道這件事。”
廉牧:“‘司佐’一職,僅次於三司大統領,略高於諭法司的司座、親衛司指揮使、以及寒甲司督護,突然恢復這個雲宸國主在位期間被廢除的職位,雲姈這是要公然向宗室權威挑釁?”
步微瀾一臉狐笑並未回答廉牧的疑惑。只是道:“這些事情不著急。就目前形勢來看,一切盡在計劃之中。所以,以後微瀾在光闔院裡,就全仰仗廉兄庇護了。”
廉牧笑道:“你這隻老狐狸啊!”
(注:諭法司的司座、親衛司的指揮使、寒甲司的督護分別為各司主要負責人。夙國主雲宸在位期間,三司各自的負責人皆可被稱為“大統領”。那個時候三司各司其職,互不相犯,並不存在什麼“兼任三司大統領”這一說法,更沒有這樣一個官銜。因為雲宸在位時,他便是真正意義上的“三司大統領”。到了雲姈繼位的時候為了區分各司與其職權,遂將之逐一更名。實際上,各司的負責人依然是平級,權力比重也無任何變化。只不過由於常年的口頭習慣,人們依然會將諭法司的「司座」稱為“司長”,親衛司的指揮使稱為“親衛司大統領”,寒甲司的督護稱為“寒甲司大統領”。然而不同以往的是,如今雲姈“破天荒”的授命廉牧出任寒甲司「督護」,又領三司大統領,後世學者在翻閱這段歷史的時候,普遍認為這是夙國雲氏王族在歷經被宗室分散權力後,意圖重新“集權”的開始。目前,諭法司的「司座」是林苒,親衛司的「指揮使」是蒹葭,寒甲司的「督護」廉牧得國主授命,兼三司大統領,執掌整個霜劍禁侍,以護江山社稷。)
正當步微瀾與廉牧聊得酣時,渾身是血的墨殤突然推開軍機處大門。他滿眼血絲,神色漠然,猶如一具丟了魂魄的行屍走肉。疑惑的廉牧在與步微瀾對視一眼後,問墨殤道:“發生什麼事了?墨殤,你這是咋啦?”
一旁的步微瀾隨即斂住笑容,並於悄然間打量著面前的這個男人。但是,墨殤似乎對步微瀾並不感興趣,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後便將兩枚霜劍寒甲司的腰牌丟給廉牧。
廉牧看了眼腰牌。一個是墨殤的,一個是周康的。只不過,周康的腰牌上沾滿了血。他皺眉問墨殤:“你這是什麼意思。”
墨殤冷冷的回應道:“內鬼已肅清,背後勢力還在查,等查清楚了會告訴你,到時候我和霜劍不再有任何關係。”
“此話怎麼?”廉牧不解道,“你還是打算離開嗎?”
墨殤沒有回答廉牧的問,並在轉身時淡淡的問:“那個叫孟簡的信得過嗎。”
廉牧頓了頓,腦海裡突然想起了白薔,遂回應墨殤道:“這個小子沒有複雜背景,他的師姐與我乃是舊時相識。”
話語間,步微瀾想起了來時的那副畫,於是看了一眼廉牧,想從他的眼神中找到想要的答案,但是廉牧卻直直地盯著面前這個滿是血跡男人。
那個男人聽罷,並沒有理會廉牧,而是邁出步伐,於默然間準備離去,結果卻聽廉牧道:“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