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念:“這是你家?”
鹿鳴:“難不成是你家?”
段念瞅了瞅鹿鳴,看樣子來者不善,遂問道:“有事兒?”
鹿鳴憤憤地指著那根剛剛被段念刮壞的柱子:“你把我家柱子刮壞了,你說有沒有事情?”
段念順著他的指向,眼神中流露出不屑的神色:“明天白天給你補上,屁大的事情叫這麼大聲,耽誤了我家主子在裡面議事,信不信我家主子把你這府邸都拆了?”
鹿鳴沒有想到,面前這個看起來一身下人裝束的漢子,居然說出這麼狂妄的話語,原本就很是剋制的情緒,在這一刻到達臨界點:“口氣倒是挺大的?你家主人是誰?”
段念:“就憑你也配問我家主子是誰?我家主人也是你家主人。”
鹿鳴:“放肆!賤民!信不信我殺了你?”
段念瞥了瞥面前這個血氣方剛的少年:“就憑你?痴人說夢呢!”
鹿鳴:“是嗎?”
段念聽罷眉頭一皺,未等他與鹿鳴理論,暗金色的長劍便在瞬間間挑開直指鹿鳴眉心的那把軟劍,直劈段念面門,段念大驚趕忙收劍招架。
黑夜裡,暖燈映照,火星迸發於落雪眉梢,若不是段念反應夠快,此刻他的眉眼之間將被暗金劍劃開一道淋漓的血口。
貴賓廳裡,面對千羽楓華的這一問,鹿呦有些遲疑,千羽楓華倒也不急。她有的是時間等。畢竟,求助的是鹿呦,雖然這個老臣的命運已在冥冥中與千羽氏關聯,但若是不能以一個完美的結局收場,千羽楓華完全可以殺了鹿呦,然後一把火點燃鹿府,揚長而去。
千羽楓華之所以在那次千羽氏內部會議上主張回應鹿呦的求助,並不是念及鹿呦為千羽氏所做的貢獻,而是鹿呦還能為千羽氏作出多大的貢獻。
現在,到了鹿呦體現自己價值的時候。遲暮的老者再三猶豫過後,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抬眼回應千羽楓華漠然的雙眸。他細嗅了一口遊蕩在周圍的幽香,然後緩緩道:“墨國與夙國的第二次戰爭,讓曜光、流雲、點星三城如今已淪為墨國疆土。原本作為流雲城主的夏泓和曜光城主的韓彬則在這期間舉族遷居明月城中。”
千羽楓華:“向來孤傲的明月柳氏,給這兩家留有一席之地了嗎?”
鹿呦:“霽北三友情深義重,明月柳氏不僅給他們留了一席之地,還將自己的家族大部分產業遷到了如今百廢待興的鏡月城中。”
千羽楓華:“現在明月城柳氏的家主,還是柳溯嗎?”
鹿呦:“除了他,誰能有這魄力?”
千羽楓華:“現在整個夙國的世家應該都雲集於明月城中吧。”
鹿呦:“大部分都在明月城,只有一小部分目前暫時居住在鏡月城中。”
千羽楓華:“這麼說來,明月城裡應該會很熱鬧,為何此番楓華乘馬車進城,路上幾乎不見行人往來,只有些許披著輕甲的劍侍巡迴於大街小巷。”
鹿呦:“雲凡帶赤焱武士和颯部戰士歸來之前,墨國的軍隊對夙國發起了最後的圍城戰。當時,整個夙國百來個世家貴族、流亡至此的黎明百姓以及守城將士、朝中官員都匯聚在明月城中。有意思的是,墨國侯只圍不攻,並且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向城中放話。”
千羽楓華:“放什麼話?”
鹿呦:“他們不會攻城,也不接受投降,誰也不要妄想活著離開這夙國最後的孤城。”
千羽楓華:“沒有補給,沒有支援,時間越久,恐懼與絕望將會漸漸滋生於人們心中,接著猜忌與背叛會在這座孤城中肆虐,即便是活著,也將生不如死。”
鹿呦:“墨國侯想看見這座城中的人,易子而食,變成可怕的野獸,為了生存自相殘殺,以此祭奠當年被夙國滅國的玄國。”
千羽楓華:“墨衣決明承認自己是玄國侯的後人了?”
鹿呦:“這件事其實天下人早已心照不宣,加上如今東霽已非過去的東霽,墨國作為涇渭關七大功臣國,想必即便墨衣決明承認了也不會有人跟他興師問罪。”
千羽楓華:“實力決定話語權。”
鹿呦:“當時的明月城,若不是得霽北三友慷慨解囊,數以萬計的流亡百姓足已掀起一場摧城的暴亂。”
千羽楓華:“所以,霽北三友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徹底主導了夙國的政治話語權,是嗎?”
鹿呦:“既是人謀,亦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