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恍惚間有些迷惑,不清楚這是現實,還是太累出現的幻覺。
黎凡看向樂憐雪,從見面至今,他還沒認真觀察過對方。
為了適應荒野的環境,樂憐雪並沒有穿帶根的皮靴與輕飄飄的裙子,而是運動鞋與湛藍色的緊身牛仔褲,包裹著翹翹的臀部與修長的大腿,上身是黑色高領毛衣,同樣的緊緻,突顯出豐胸與細腰,外面套著件長袖外套,黑髮束成馬尾,戴著頂白色的棒球帽。
柔和的光芒彷彿穿過棒球帽簷,落在樂憐雪的臉上,將少女精緻的五官炫耀般呈現著。
黎凡並未無慾無求的聖人,也並非毫無世俗慾望的高僧,他正值激素分泌的青春期,也會對漂亮女孩心動,只不過他平時習慣對靠近的人警覺,總是壓制著情緒保持著理性。
但有時候,漂亮女孩猝不及防的突然襲擊,還是能讓他心跳加快。
比如樂伶夜公園的那次突然貼臉。
再比如,就是現在。
其實樂憐雪這次的出現並不算太突然,黎凡完全能夠控制住情緒,但問題在於,他真的有些累了,先是在石化森林進行場高強度的殺戮,又在大卡車上警惕著司機奔波三十多個小時,到這裡後馬不停蹄地前往洞穴,參與討論,連續模擬,處理礦井......
就算有著加強精神的特質,他也感到累了。
黑暗的環境讓他感到些許睏意,而漂亮女孩恰巧在這個時候出現。
內心觸動,但也僅此而已,警覺與理性很快再站上風。
“我是來看螢火蟲的。”對面的少女說。
“洞穴裡的生物都很膽小,尤其是蟲子,那聲槍響嚇到了它們。”他回答,“短時間內它們是不會再發光了,一年?兩年?你想再見可能要等很長時間了。”
對話結束了,兩人誰也沒有再說話。
樂憐雪覺得應該走了,她是因黎凡的質問留下打個招呼,現在招呼已經打完了。
但她竟然沒有轉身就走,連她本人都覺得意外,大概是因為黎凡注意到了那輕到無聲的嘆息,如此的警惕,想來是源於過去在荒野上的經歷......好吧,或許她對黎凡的好奇比自認為的要大那麼一點點。
最終是黎凡先打破了沉寂:“本族人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暴力威脅他們同意了。”樂憐雪輕輕嘆口氣說。
黎凡笑:“嘆氣什麼,這不是挺好的。”
“哪裡好了。”樂憐雪不開心,“他們是同意和平,但衝突並沒有化解,暴力威脅只停留在表面,根本沒有深入本質,簡直就是失敗。”
“樂憐雪同學,當時說的就是讓你先去穩住他們,徹底解決衝突的計劃後面再定。”黎凡說,“你是想獨子一人直接將問題解決啊,也太自信了吧。”
他繼續說:“還是按照我的設想,先將本族人裡好戰的領導者給除去,再讓我當一次壞人上上壓力,讓外來流浪者救他們的同時表示關心,給個巴掌賞顆棗,一會兒就乖了。”
樂憐雪望著黎凡:“本族人如此仇恨你,你還願意幫助他們,你難道就不仇恨他們?”
黎凡面對這個問題沉默了。
說心裡話,他真的對本族人沒有太大的仇恨。
原因主要兩點。
第一,當時的仇恨大都集中在背叛的阿蓮身上,而親手殺掉阿蓮,釋放了他絕大部分的恨意;
第二,在心裡他始終不屬於這邊的世界,家那邊他還有很多的執念,多年努力後快樂剛準備開始,就被拉到了這邊,降臨在荒野,強迫經歷了各種糟糕事情,他對這邊的整個世界都充滿負面情緒——整張紙都是灰色的,那這張紙上的某個位置再塗黑一些,也顯得不那麼突出。
“因為性格吧,我很溫柔,不怎麼記仇。”黎凡笑。
他是打算借阿羅之手除掉整個本族人,但這個行為並不是因為他仇恨阿方家族,而是因為阿發家族仇恨他,加上家族能夠出現刻印者,具有太高的威脅,所以他才要將本族人清除。
並不是基於情緒,而是基於理性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