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棺材表面的陰影泛起一陣又一陣的漣漪,連帶著周邊空間都微微扭曲,在棺材上繪製的逆十字架的正中位置,環形向外擴散的波動圓心,陰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外凸著,像是裡面有什麼東西拼盡全力,迫不及待想要出來。
現實中的波及如此明顯,縫隙中的情況只會更加誇張。
彷彿有實質感的暴虐氣息波湧而出,在大廳中形成一股帶有壓迫感的狂風,狂風將瀰漫著的血色霧氣猛地向四周推去,紅色的氣息捲起了站在棺材前方莫恩哈德身上黑紅的厚重披風。
莫恩哈德眼神狂熱。
自那場天災後,血族親王只剩他一個,整個血族的地位也跟著下降許多,他受夠了其他黑夜勢力的冷眼,於是他用了數年時間,用上了珍藏已久的始祖恩賜,消耗了數以萬計的人類,打造出了這具超越巔峰血族實力的軀體。
他要復活自己的兄弟哈蘭,復活那以殘暴著稱,讓無數存在畏懼的血虐王,要讓那些曾經冷眼對待他的黑夜勢力,感受恐懼,付出鮮血的代價。
“回來吧,我的兄弟!”他對著漆黑棺材抬起雙臂,興奮、大聲地狂喊而出。
較遠處的樂憐雪停下靠近的腳步,銀色的殘月在她金色的瞳孔中愈加明亮,緊緊盯著那陰影之下將要破繭而出的存在,纏繞在身上的神印氣息愈加濃郁,蘊含著毀滅的月光在周邊凝結,化作點點閃爍的碎片。
她的神情前所未有的認真。
咔嚓...
硬殼碎裂的聲音響起,很輕,但格外清晰。
“來了!”
莫恩哈德與樂憐雪心中閃過同一個念頭。
一道血紅人影從漣漪的中心鑽出,在空中停頓,而後失去動力般,直直掉了下來,啪唧聲摔在地上,臉與上半身貼地,膝蓋跪著,屁股高高撅起,看上去滑稽、好笑又詭異。
莫恩哈德與樂憐雪都沉默了,眼神中充斥著驚訝,他們都沒有想到,以全勝姿態復活的血虐王,竟會以這樣的方式登場。
不,不對勁!
樂憐雪感受到,壓在大廳上的暴虐氣息減輕了。
在人影出現的一瞬間,大廳內的暴虐氣息達到了一個峰值,彷彿真的有座屍骸組成的山脈壓在上方,空氣中甚至能嗅到濃郁到催人嘔吐的血腥味,但在人影出現後,暴虐氣息瞬間斷崖式削弱,一下子直接消失不見,只剩幾絲淡淡的萎靡氣息,將死未死的留在場上。
她向以滑稽姿勢趴在地上的人影看去。
這是具格外奇特的軀體,儘管相距甚遠,仍能感受到裡面蘊含的磅礴生命力,想要凝聚如此龐大生命力不是件易事,足以表示這具身軀的珍貴,但就是這樣珍貴的身軀,此刻卻格外狼藉,被摧殘的不成樣子。
軀體上佈滿各種很深的傷口,血肉凌亂,大量鮮血湧出,這些只流淌,不滴落不擴散的清澈鮮血遍佈全身。
軀體的右臂與右腿從根處斷裂,此刻全靠軀體內部伸出的幾根漆黑能量組成的觸手連線,這些觸手用最粗暴的方式,在肢體上穿了幾下,粗糙十足地與身軀縫在一起,斷掉的肢體上血肉模糊,像是經歷過暴躁的捶打,尤其是右臂,前半截小臂幾乎摩乾淨了,露著慘白的骨頭。
最令人在意的,是斷掉右臂的頂端,五根併攏的骨指上,貫穿著一顆畸變的心臟。
樂憐雪能夠感受到,暴虐的氣息正是從這顆心臟裡發出來的,也就是說,這顆心臟才是血虐王的本體。
而這本體,如今竟然!
她向暗王莫恩哈德看去,發現這件事同樣超出莫恩哈德的預料,那張向來沉穩的臉上少見地出現了複雜的表情,驚訝、恐慌、憤怒、疑惑......種種表情在他臉上快速轉換,反映著他內心的翻江倒海。
趴在地上的軀體動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