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弱的日光穿透了厚重的層雲,將漫漫光輝傾灑九州大地,一連的風雪,如今總算是放晴了。
只是整個睿王府卻似籠罩在了一層陰雲之下。
自知曉睿王宋致遠的死訊之後,穆瑤便如失去靈魂的木偶一般坐在床沿邊上,時而哭時而笑,時而平靜時而狂躁的不像話。就像瘋了一般。
顧南潯心念著穆瑤的情況,安撫下蕭成鈺之後,便匆忙趕往了睿王府邸。
如今的睿王府掛滿了白綢,府中的下人皆沉寂在一片哀痛之中。
靈堂設在了前廳,前來弔唁的人不在少數,哭得幾經昏厥的穆瑤被小容扶到了房中休息。
“穆瑤。”屋外響起的聲音將沉寂在虛空之中的穆瑤拉了回來。
未得回應,顧南潯眸光微斂,抬手推開了房門。
那初遇之時眼中佈滿星辰的女子,如今早已變了一番模樣,雙眸無神,面色蒼白,整個人就像行屍走肉一般。
心下驟然一疼,反身關上門,他漫步朝她走去。
直到他走到她的身前,那渾濁不清的眸光方才有了一絲異動。
“人死不能復生。”
她揚眸看向他,眼淚止不住的往下落,囁嚅了一下蒼白的唇瓣,想說什麼,卻到底沒有說出來。
似怕驚擾了她一般,他輕輕的坐在了她的身邊,語氣溫和的道:“累嗎?”
長長的睫毛如同蝶翼一般輕撲了一下,眼瞼之下的淚眼之中不知藏著什麼,她閉眼一瞬,頭慢慢的枕在了他的肩頭。
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面,她還在咸陽城,那時她遇見了七七,遇見了顧南潯,在天下第一莊的她患得患失,心神不定,後來的真相猶如毒藥種在了她的心頭。
後來的後來,她竟是不太記清了,她只記得那個風流王爺對她一見傾心,他的包容,他的大度,他的愛到極致,無不讓她為之動容。
顧南潯的餘光瞥了一眼睡夢中淚流滿面的穆瑤,薄唇輕抿之際,溫熱的指尖輕輕的抹去了她眼角的淚珠。
這長安似乎已經不安寧了……
睿王妃不堪哀痛,隨睿王而去的訊息如同濺進油鍋的熱水在暮色的沉沉的長安炸開了鍋。
夜色之下,一輛馬車從睿王府的後門使出,徑直朝長安主街盡頭的四海賭坊而去。
聞風而動的黎叔已然候在了門外,見自家向來溫潤如玉的主子抱著一個面色蒼白的女子走進來時的陰沉攝人時,黎叔不禁屏住了呼吸。
黎叔從未見過穆瑤,亦不知曉自家主子跟這位穆瑤姑娘的關係,只知這姑娘是之前葉小姐託自己尋過的人。
將穆瑤安置好之後,顧南潯便將黎叔跟顧一揮退了出去。
他轉動著拿捏在手中的瓷瓶,隱晦難懂的眸光定定的落在穆瑤的身上。
乾龍宮中,氣氛尤為的曖昧。
九龍軟榻之上,司北辰斜支著腦袋,慵懶的打量著眼前一襲薄衫輕紗的女子,大好的春光在燭光之下顯得幾分惑人。
玲瓏媚眼如絲的含著笑意,指尖輕挑,身上那一襲薄衫猶如蠶絲一般滑落到了地上。
這時,殿外卻傳來了一陣異動。
“有刺客。”
殿內的曖昧因此一消而散,司北辰眸光一凜,轉眼間便掠過玲瓏而去,玲瓏的眼底滑落一抹陰翳,旋即撿起地上的衣衫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