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羅氏還是墨將軍的妾室時,柳夫人尚且在世,那時我便混跡在長安給人算命卜卦,在倒賣一些藥丸,有一日羅氏找上了我,買了一些七日散。”
“後來就傳出了柳夫人因病去世的訊息,當時羅氏又找上了我,讓我去墨府給柳夫人做場法事,那日我偷偷瞧了一眼,柳夫人的死看似自然,實則那舌苔之下隱隱翻黑,那是中了七日散的徵兆。”
從張嬤嬤的嘴裡,她便知了柳氏的死不簡單,本以為這麼多年了,就算再查,也查不出什麼來,卻不想這方起竟也是知情者之一。
少年的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在椅子的扶手上,眸光幽深似海。
方起心思不定,卻不敢打擾,猶如死犯一般等著被決判。
半晌,少年微暗的眸光落在佈滿緊張之色的方起身上,薄唇輕啟,緩緩道: “口說無憑。”
時隔多年,就算再有證據,恐怕也跟著柳氏一起塵埋土裡了,以羅氏的狡詐,就算有方起作證,她也能用一句口說無憑給打發,指不定還會反咬一口。
咯噔——
方起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的確,他手上沒有什麼證據。
難怪羅氏會這麼肆無忌憚的跟他撕破臉皮。
少年站起身來,理了理微微發皺的袍角,眸光自面如死狗的方起身上一掃而過,旋即提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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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一品香,沈清柚領著孟拂徑直去了一趟四海賭坊。
四海賭坊的生意常年久勝不衰,一樓充斥著嘈雜的喧鬧聲,比起初來此地的惶恐色變,白敘溫如今已能做到遊走其中,而面不改色。
巡視的眸光一掃而過,落在門口時,卻是漸漸凝住了。
少年一襲月牙白衫,清雋俊逸,猶如一股甘泉自燥熱的心間緩緩淌過,讓人無比的舒服。
少年似乎發現了那投來的視線,故而望了過去,四目相抵,她微微一笑:“小白。”
白敘溫背脊一僵,耳根子隱隱發熱,旋即提步走了過去。
“小姐怎麼這身打扮?”
方才自眉眼之間,他便認出了她,只是感嘆於男裝扮相的她,竟能如此的驚為天人。
少年的明眸勾芡著萬千光點,笑道:“閒來無事,隨便玩玩。”
白敘溫登時間無言以對。
“小白,你的書溫的怎麼樣了?”少年朝在前面引路的白敘溫問道。
“尚可。”
少年笑了笑,打趣道:“那本公子就先喚一聲狀元大人了。”
白敘溫緊張的道:“此事不宜過早下定論,這大燕人才濟濟,小生不過是其中一個罷了。”
孟拂瞥了一眼笑意越發深深的少年,心頭琢磨著,看樣子念初小姐跟這個小白臉關係不錯,那要不要稟報主子呢?
三樓的雅間一派的清淨安和,裡屋的明紙窗戶皆開著,吹拂而來的風將那茶香捎帶到了屋裡的每個角落。
“黎叔好雅興。”少年笑吟吟的兀自落座。
將冒好的熱水灌入茶壺之中,黎叔對著少年笑了笑:“新泡的雨前龍井。”
少年眉梢一挑:“來一盞。”
見她如此上道,黎叔不禁朗聲笑了起來。
茶水過喉,齒間茶香四溢,誇讚了幾番後,沈清柚這才滾到了正題。
“黎叔這裡可有使人致幻的藥?”
黎叔不緊不慢的呷了口清茶:“墨小姐要這種藥做什麼?”
沈清柚也不含糊,十分坦然的回道:“替天行道。”
黎叔怔鬆了一下,旋即大笑了起來。
少年無奈的聳了聳肩,她實在不知道有什麼好笑的,本來她也是為了替天行道嘛!
柳氏之死,時隔多年,根本無從下手,既然從方起嘴裡知曉了還有這樣的隱情,她自然要好好利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