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稠,如潑墨暈染。
今晚是牛二值夜,待確認眾人睡下後,他方才偷摸出了酒坊。
本以為神不知鬼不覺,殊不知他的這番動作,早已落入了他人眼中。
未等他走出臨安街,便被劉術帶人給堵截在了路口。
“小姐猜的不錯,我們酒坊的確出了叛徒,可我怎麼也想不到會是你。”劉術瞪著一雙眼睛,怒色難耐的說道。
牛二是他招進酒坊,卻沒想到成了禍害。
做賊心虛的牛二大驚失色,見狀轉身欲跑,可一回頭,原本已經睡下了的酒坊小廝們抄著傢伙氣勢洶洶的堵住了他的去路…………
長安天牢,關押著的都是一些窮兇惡極的亡命之徒,這裡層層把控,守備森嚴,饒是一隻蒼蠅也別想飛出去。
沈清柚棲身靠在角落裡牆壁上,整個空間十分昏暗,只有兩邊幾盞油封閃著微弱的光。這裡常年不見天日,連空氣都是渾濁的。
耳畔邊是從未斷絕的慘叫聲與求饒聲,她微閉著眼睛,心下了無睡意。
忽然,一陣細微的腳步聲傳入耳中,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她緩緩的撩撥起眼皮子,定睛一看,牢門外站著三個人,一人是正在找鑰匙開鎖的侍衛,另外兩個人皆垂著頭戴著黑色斗篷。
從身形上看這二人像是一男一女,不知為何,她的心底突然生起一抹不安來。
她扶著牆壁站起身來,神經剎那間緊繃起來。
侍衛開了牢房後,便一聲不吭的走了。
二人走了不下五步,便頓下了步子,在她全然的警械防備之下,身量嬌小的那人抬起素白的芊芊小手慢條斯理的揭下了兜帽。
兜帽之下的小臉白皙如玉,哪怕背對著微弱的燭光,依是顯得那般耀眼奪目,只是那臉上的笑意卻比起這漆黑還要瘮人一些。
女子身後的男子亦揭下了兜帽,那本是一張眉清目秀的俊臉,可讓人遺憾的是,少年的右眼纏了一層白布,而那隻緊盯著她的眼裡流露出來的是恨不得將她挫骨揚灰的狠絕。
此二人不是旁人,正是將她恨透了的蕭冰玉、蕭成光。
她面色微變,隨著簪子被取下,那一頭如墨的青絲瞬間傾散而下,漫漫散散的落在了身後,她緊攥著護身的簪子,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蕭冰玉上下掃了她一眼,視線落在她手中的那支簪子時,有一聲沒一聲的嗤笑道:“今日路是黃泉路,墨念初,你以為你支破簪子是神兵利器嗎?”
她悶不做聲的冷眼望著她,紅唇微張,緩緩道:“蕭大小姐不會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吧?”
“你知曉是本小姐設的局又如何?左右你活不過今晚?”蕭冰玉如斯輕快的一聲悶笑。
沈清柚面不改色,攥著簪子的手卻收緊了一分。
此番有些棘手,今晚不是他們死,就是她命喪黃泉 ,看來她是等不到劉術了…………
與此同時的衙門後院裡,徐來的清風吹得沿廊下的蘭花飄曳不定,明紙窗戶上映照著一道膘碩的身影,燭光為裡屋的飾物都鍍上了一層暖黃的微光,桌上那白花花的銀子反襯出一道道耀眼的光點。
手慢拂過那堆積成一座小山的白銀,微閉著眼睛的趙松寒露出了一抹極度享受的神情。
“大人。”
屋外乍起的聲音霎時擾了他的興致,他頗感不悅的皺眉,怒道:“何事?”
“鎮國公府送來了一張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