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著琴音尋去,遠遠的便望見了席地而坐的人。
黑衣男子神情專注的坐在古琴前,隨著琴絃撥動,淡雅的琴音自指尖漸漸傾灑而出。
他對面坐著一個墨竹長衫身姿筆挺的男子。
這二人不是旁人,正是蕭成鈺、雲崢二人。
她只見著雲崢神情專注,卻未曾看到他被細汗覆滿的額間,他家主子本來彈得好好的,不知怎麼,突然把他一腳踢了過來。
他尚未反應過來,便只聽自家主子吩咐下來,對於自家主子他不敢有何異議,只得硬著頭皮繼續彈。
沈清柚不會古琴,可也聽得出這琴音中的乾坤,這曲子依是方才她聽見的調,可卻少了一分韻味,就好似一盞上好的龍井,淺品至盞底,轉而加了劣水,不復如是的滋味。
琴音戛然而止,她抽回思緒望去,只見雲崢朝她笑著微微頷首。
她回以一笑,慢走了過去,片刻,便只聽蕭成鈺歡喜了喚了她一聲姐姐。
她展顏一笑,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
蕭成鈺面部抽搐,容色烏黑,這女人還真是揉上癮了不成?
雲崢喉結滾動,暗暗嚥了咽口水,這簡直就是虎口拔牙……
“雲侍衛,我有一句話不知當講與否?”她盤腿坐在了蕭成鈺的身邊,有些遲疑的問道。
在她身上,他嗅不到一絲胭脂味,反倒若有若無的聞到一股淡淡的薄荷香。
似清風徐來,若明月清冷。
雲崢不著聲色的瞄了一眼自家有些心不在焉的主子,輕咳了一聲,示意她說下去。
沈清柚笑了笑,先是誇了雲崢一番,而後委婉指出了他後半段曲子的不足之處。
雲崢坦然應下,任誰也瞧不見他眼底異樣,曲子的前段是主子彈的,他自然是比不得的。不過這曲調相同,若非熟知古琴之人,斷然聽不出其中的異端。
這墨小姐屬實不錯…………
雖然不知自家主子對這位墨府長女是何態度,雲崢還是極有眼色的尋了個理由隱匿了。
一時間這偌大的竹林中,便只餘下二人。
二人有一句話沒一句話都搭著,皆不是話多之人,半晌便靜寂下來,除卻竹葉被風拂過的聲音,四下在聽不見半點動靜。
臨近午時,浴佛祈福將至,不等她開口,他忽然笑著拉住她的手,她隨著他一併起身,任由他拉著她一路往山下而去。
她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心中頓感異樣,正想抽回手,他卻似不動聲色的收緊了一分。
“姐姐喜歡成鈺嗎?”他回眸,嗓音如斯天真好聽。
她遲凝了一下,隨即笑著點了點頭,原本的異樣一掃而光,他的心智也不過四歲孩童而已,是她多慮了………
比起她小手,他的手更冷上幾分,也正是如此,他才更好的感受到了她餘下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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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城不過是長安周邊的一個小城縣,以至於不過半日而已,無妄大師身死客棧的訊息便在山城流得沸沸揚揚的。
而引人非議的是無妄大師是赤果著身軀,且全身佈滿了羞人的印記,深知世事的人一瞧,便知這是因男女之事遺留下來的。
一時間這樁“風流韻事”成了街頭巷尾的談資,一向德高望重的無妄大師亦成了他人口中鄙夷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