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品鑑大會後,客人接二連三來清風樓點名要叫花雞,一時間,連州府的黃土都提高了身價,柳傾只能專門開了一個小船賣叫花雞。
"小二哥,我昨兒個和你預定了一隻叫花雞,你還記得?"
穿著花褂子的王大嬸右手一隻框子,左手牽著一個胖娃娃,胖娃娃眼巴巴地看著油紙包裡的雞,嘴裡的哈喇子都流到了胸口。
小夥計一臉為難地看著手上的最後一隻雞,再看看一臉期待的小胖子,"王大嬸,實在是不好意思,您來晚了。"
"小二哥,我們可是三更天就開始往這裡趕過來了,路上人多,帶著一個孩子走不快,小二哥,眯你這手裡不是還有一隻,你就給我吧,"王大嬸苦著一張臉央求著,"虎子都快饞死了,聽說隔壁家買了一隻,他就整天哭著鬧著要吃。"
柳傾聽到這邊有動靜,走過來問小夥計,小夥計把王大嬸吵著要買雞的事情同她說了,一邊暗暗觀察著柳傾的臉色,他這是第三天上工,好不容易謀到的差事。
再看看現在視窗外面的王大嬸,他心裡一陣打鼓,掌櫃的不會因為他辦事不利將他攆出去吧。
他頭上的汗一滴一滴往下流,手裡的叫花雞就像是燙手的山芋。
"給王大嬸吧。"
柳傾淺淺笑著,彎下腰將叫花雞的袋子放在王大嬸的框子裡,又捏捏虎子的小胖臉,"真是長得喜人。"
小夥計見掌櫃的這麼和善,也鬆了一口氣,"一百文。"
王大嬸嚇了一跳,摸摸自己的荷包,"怎麼這麼貴?"
她早上剛剛賣完雞蛋,連家裡下蛋的老母雞都賣了,才剛剛湊到五十文,一隻叫花雞就要一百文。
小二哥撓撓頭,"都是這個價。"
王大嬸臉色有些尷尬地看看柳傾,把框裡的油紙袋子拿出來,放在櫃檯上,"算了,虎子,咱們不吃了。"
小二哥還沒回過神,就聽見虎子"哇"一聲哭了,哭聲感天動地,若不是身量不夠,一定把櫃檯上的雞奪回來。
王大嬸重重拍了拍虎子的後背,"你還鬧,再鬧我就打你。"
虎子依舊不依不饒。
"大嬸,這個叫花雞,就當是我請虎子吃的,"柳傾甜甜一笑,把油紙袋重新塞回去。
"虎子,別哭了,男子漢是不能哭的哦,再哭,姐姐就把叫花雞要回來了。"
虎子看著柳傾漂亮的大眼睛,一時間忘了哭,也忘了叫花雞,就怔怔地看著。
王大嬸趕緊推辭,"這怎麼能行,我明天過來,湊夠了錢再買。"
柳傾溫柔淺笑,"大嬸,你就別和我客氣了,若不是你時常給我塞吃的,我早就餓死了,一隻叫花雞算什麼。"
在原主的記憶中,從小身邊的老媽子都是趙曼柔的眼線,她們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讓自己神不知鬼不覺地死掉,不管是餓死,凍死,只要能死就成。
所以那群老媽子基本上不怎麼管她,也不給她飯吃,有一次,她餓的實在是受不住,就翻牆去隔壁的王大嬸家裡偷吃的,看到雞窩裡有剛下的雞蛋,直接拿過來就往嘴裡塞。
王大嬸聽見雞叫,趕緊過來,看到她狼狽的樣子,把她領進屋裡,給她做飯吃。
王大嬸見柳傾執意,便從荷包裡把賣雞蛋和老母雞的錢全都掏出來,放在櫃檯上,"錢不夠,下回再補上。"
王大嬸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回來,她知道王大嬸的為人,若她不收這個錢,王大嬸肯定不會收下雞。
"好,大嬸,這個錢我先收下,"她轉身看向虎子,"虎子,以後想吃什麼了,就直接來找姐姐,姐姐給你做。"
虎子點點頭傻傻地笑了,眼角還帶著淚痕。
後面還排著長隊,看到視窗掛著"售罄"的牌子,唏噓一陣走了。
花掌櫃和蘭掌櫃簡直哭成了一對淚人,自己辛辛苦苦做了那麼多,到頭來卻成了為柳傾鋪路,兩人心裡哪裡能咽得下去這口氣。
兩人商量著找到簡修文,簡修文倒是意料之中,他早就料到這些人有來求他的一天,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花掌櫃臉上的肥肉在顫抖,蘭掌櫃一拳將桌子上的上好青花瓷震得直顫,嚇得簡修文趕緊讓人換上一套茶盞。
蘭掌櫃略有些尷尬地給花掌櫃使了個眼色,示意花掌櫃開口,花掌櫃又瞪回去。
簡修文看出來兩人臉皮比較薄,便開口道,"花掌櫃和蘭掌櫃大駕光臨,簡某派人去清風樓買了只叫花雞,請兩位嚐嚐。"
花掌櫃和蘭掌櫃聽到叫花雞,臉色就黑了。
"簡老闆,你也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