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益元從暗處走出來,伸手將趙曼柔從地上攙扶起來,看向柳傾的眼神有些失望,"我早就說過,你趙姨娘絕不是那等人,現在,你能信了吧。"
柳傾看到衝過來的柳益元,咬咬後槽牙,面無表情道,"無風不起浪,這肯定是有什麼淵源,我去找穩婆問清楚。"
"老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趙曼柔一副嬌嬌弱弱的樣子,依偎在柳益元的懷裡,臉頰上掛著淚,"這真的是太太嗎?"
柳益元面色鐵青,顯然是對柳傾比較失望,一臉心疼地握著趙曼柔夷,顯然是對剛才趙曼柔的話暖到了心窩子,對比下來,倒是柳傾這個女兒,有些不孝,"這是傾兒,你不必害怕。"
"老爺,您相信妾身,妾身和太太情同姐妹,怎麼會趁著姐姐虛弱的時候做那等傷天害理的事情,"趙曼柔帶著哭腔,但是臉上並沒有淚珠,典型的乾打雷不下雨。
柳傾在一旁冷眼看著這一幕,不由得在心裡冷笑一聲,真是個好手段,怪不得能讓柳益元服服帖帖的。
怪不得自己的孃親去世沒幾天,柳益元就能在府裡張燈結綵,大擺宴席,將趙曼柔迎娶進門。
光是進門的那排場,可不像是在迎娶小妾,倒更像是正室。
她心裡真是為自己死去的孃親不值得,也為自己有一個被豬油蒙了心的爹爹感到心寒。
"我自是信你的,你莫要著急,"他手放在趙曼柔的細腰上,扶著趙曼柔進了屋,又命小丫頭將燈都點上。
一瞬間,柳府重新燈火闌珊,柳益元和趙曼柔在屋裡你儂我儂,柳傾站在門口,身上還穿著方才扮鬼的衣服,她嘴角露出一抹苦澀,好像,她倒是一個多餘的。
現在,只有一條路,那就是去找穩婆,讓穩婆自己將真相說出來。
她擔心夜長夢多,不等天亮,便騎了一匹快馬,一路披星戴月,趕到小山村,當她停在陳婆婆的門口,身上已經被露水打溼了,溼發黏黏地粘在額頭上,她無暇去管,敲了敲陳婆婆的門。
裡面沒有一絲動靜,雖然陳婆婆可能聽不到,但是家裡的狗肯定是能聽見的,但是眼下,連狗叫聲都沒有。
她眉頭擰成一個死結,突然一股寒意從背後直直竄上頭皮,讓她頭皮發麻。
心裡暗叫了一聲"不好",她後退兩步,蒙的衝向前,一腳踹開大門。
陳婆婆家裡的黃狗躺在地上,嘴張著,四肢僵直,顯然是已經死了。
柳傾下意識地跑到屋裡,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是陳婆婆吊在半空的身子,她嚇了一跳,後退兩步,絆了一下門檻,差點摔倒。
陳婆婆脖子上勒著一條繩子,面色發紫,舌頭長長地伸出來,下面有一張被踢倒的小板凳,單是從現場的佈置看起來,似乎是上吊自殺。
柳傾強忍著心頭的恐懼,走上前把陳婆婆從繩子上放下來,讓她平躺著。她正想去找個東西給陳婆婆蒙上身子,卻看到了桌子上的一張紙。
她走過去,將紙拿起來,上面的墨已經幹了,她心裡很亂,一目十行看下去,目光落在一行字上——
"所有的事都是我自己一個人做的,是我自己鬼迷心竅,看不得太太過得好,我認罪。"
柳傾眼睛眯了眯,這是陳婆婆的認罪書,若是真的,只能說明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若是假的,說不定陳婆婆的死因可能不是自殺,而是……他殺。
她下意識往身後看了兩眼,濃濃的黑暗中似乎隱藏著一雙眼睛,盯著自己的動作。
她將書信收起來,不敢多待,用一張草蓆草草地將陳婆婆的屍身裹起來,在院子的大槐樹底下挖了一個坑,將她埋起來。
看著陳婆婆身上蓋上一層黃土,柳傾不由得眼眶一熱,如果不是自己執意過來,找陳婆婆問當年的真相,陳婆婆會不會還活得好好的?
這麼算起來,自己應該是間接害死陳婆婆的那個人。
二十年前,陳婆婆讓自己這具身子的生身母親難產而死,如今,自己又因為當年的事情,害死了陳婆婆,這,這算是因果迴圈。
原來,冥冥之中,一切早就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