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李藥首的死狀,柳硯刀嘖嘖稱奇,王離問道:“柳姑娘,這人是怎麼死的?”
柳硯刀道:“和常人一般,看不出什麼,不過他死去算來也有幾天了,竟然沒有什麼變化,像是還活著一樣。”
王離有些驚訝,左手中指按住李藥首的仙門,見他五臟六腑俱如尋常,只是識海空空,像是被人擢取了魂魄一般。
“他識海是空的。”
收回手,王離皺眉道,聽了此話,柳硯刀也頗為驚訝,識海並非修行之人專屬,人皆有識海,只不過修行之人額間識海中有靈識之力,常人的只得是魂魄寄居之所,並無他用,唯有魂魄較強者能預感極近之未來罷了。
“難道是被邪修奪了魂魄嗎?”柳硯刀一臉凝重道:“按照李常根說的,這若明城裡頭可有不少人被殺了,那得被奪走多少魂魄!”
不知怎的,王離突然想到當初與陳元一道去北夜府時,見到尤血放出幽魂的場景,他心中暗暗道:“該不會又是赤天在搞鬼罷……”
一邊披著孝衣的李家長子聽不懂王離二人說的話,他不明白李訟棍從哪裡找來這麼一個瞎子來,那女子看著倒是絕色,自己碰過的女人還真沒一個容貌能與之相比的,只是眼神太凌冽了,看著怎麼讓人害怕呢。
正要詢問,李常根卻搶道:“兄臺,能看出什麼來麼?”
“我且問你,你爹死之前有沒有看見一些披著黑袍的人?”王離問著那李家長子,那李家長子皺眉思索片刻,才搖頭道:“不曾見到過。”
又問了李常根,聽得都是沒有之後,王離才道:“這兇手不是凡人,你們再怎麼查都是徒勞。”
柳硯刀見李常根一臉迷茫,輕哼一聲,抬手揮出一指劍氣,將牆壁刺穿一個碗大的洞口,二人才目瞪口呆,顫聲道:“你們,你是仙人?”
王離指著李藥首的屍體道:“我見他魂魄俱無,想來是被人用邪法攝取了,所以才造成這等沒有傷痕就死去的現狀來。”
聽得這話,李家長子登時慌了,他腿止不住顫抖,道:“那該如何將那妖邪驅逐走,仙長救我,仙子救我。”
擺了擺手,王離對著李常根道:“這邪修只殺了李藥首,卻沒對其餘人下手,想來只殺他一人,昨夜他又去殺了縣尉,今日說不準要殺縣令,我本著急趕路,但邪修為惡一方,不能輕易就將他放過,今夜我便埋伏在縣令府外邊等他來,給他弄一個甕中捉鱉!”
李常根聽了忙道:“此事我給仙長安排好,現在我就去縣衙。”
他若能為張縣令找上救兵,那也是大功一件,有這兩個仙人在,還懼怕那什麼邪修兇手,日後張縣令記上自己的好處來,那可是享不完的榮華富貴。
喊住就要往門外走的李常根,王離道:“這事不必多說,免得走漏風聲,你們就如往常一般,況且我昨日才教訓了那張縣令的侄子,不說他那裡對我有無成見,我倒還先懷疑他的為人,若兇手只是尋常凡人,此事我們是萬萬不會插手的。”
“我們今晚潛伏在縣令府外邊,一有動靜,自然會去捉住那邪修。不過如果他今夜下手的物件不是縣令,那就棘手了。”
王離著急趕回仙閣,如果露了行蹤,引出其餘的麻煩來,自然不好,但那邪修行跡不定,只得守株待兔了。
是夜,他與柳硯刀隱匿於縣令府的偏廳屋頂的垂脊上,此時天氣悶熱,二人是修行之士,有靈力護身,卻不懼蚊蟲。
夜色深沉,樹上有蝙蝠胡亂飛著,柳硯刀聽了撲簌的揮翅聲,就算她性子再怎麼大大咧咧,但終究是個十八歲的小姑娘,此刻也有些緊張害怕。
暗自握緊忘川劍,她身子微微傾向王離,細聲道:“那人還不來,是不是今夜就不來了?”
王離道:“我們等到午夜,若是沒什麼動靜,就離開這裡。”
柳硯刀點頭道:“不知那邪修會不會來,不過說來,你怎麼突然要捉住這個邪修了?今日那李家我看了,盡奢斂財,想來不是一個積善積德之家,況且那守孝的男人見我眼神又不對,像是要吃了我一樣,他爹想必也不是好人,死就死了,王君子,你莫不是要替他們鳴不平吧?”
王離搖了搖頭,道:“你和我不同,你沒有凡俗的閱歷,須知人生一世,富貴者大抵都是像那李家一般,搜刮民脂,點享民膏,死上一兩個也不為慘事。只是我曾見過赤天的一個妖人,也會這攝魂取魄的妖法,前不久那九天的人剛在藥山坑害了我們,若非黃前輩在,險些就叫他們得逞了詭計。今日我們倘若能捉住那邪修,追問出赤天的下落,豈不是好事一樁,和那李家又有什麼關係。”
“阮師伯已經傳信到仙閣去了,彼時仙閣定然要對付九天,我們能率先找些九天的線索來,不也是立了大功嗎?”
柳硯刀聽了這話,才嬉笑道:“我還以為你是動了仁心呢,看來你還沒有仁義痴了,不然我就要改口,不叫你王君子,叫你王痴子了,哈哈。”
“不過你說的赤天是什麼?赤天是九天的麼,那這麼說來,九天得有九個像赤天一般的勢力,它們是分佈在九州各地嘛?”
柳硯刀皺了皺眉頭,這會王離突然感受到周圍細微變化,拉住柳硯刀的手腕,示意她不要說話。
被王離拉住手腕,柳硯刀起初神經大條,不注意這些,過了一會心思便全貫注到自個的手上了,饒是神經大條的柳硯刀,被男子捉住手腕,也有些難為情。
小臉紅撲撲的,好在王離此刻瞎了眼睛,看不得這幅顏色,他全身心注意著四周變化,完全忘了自己一直拉住柳硯刀的手腕。
耳畔突然聽得一陣極輕微的空氣震盪之聲,王離眉頭一挑,傳音給柳硯刀道:“來了!”
鬆開手,王離取出秋水劍,給柳硯刀指了一個大致的方向,便聽她勘察吩咐。
見王離抽回了手,柳硯刀鬆了口氣的同時,也有些失落,甩了甩頭,將胡思亂想的雜七雜八念頭甩
乾淨,才順著王離指的方向仔細看了,蹙眉道:“沒看到人啊。”
王離忽然感受到有人逼近,他心下緊張,這人的身形連柳硯刀都看不清楚麼,她的修為可是靈侯境,難道那人是靈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