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時不知道自己在海水中游了多久，高高的海浪無數次拍打在她身上，將好不容易前進的腳步推了回去。
但是沐時毫不氣餒，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直到四肢麻木、身體僵硬，只剩本能在催動自己前進。
前進十米，就會被推回去七八米，這是一個漫長枯燥的過程。但是沐時的心沒有任何動搖，緊緊地盯著遠方的海島，腦海中沒有任何雜念，心無旁騖不知疲倦地筆直前行。
活著走下去，成了沐時唯一的念頭。
終於，沐時在踏上了鬆軟的沙灘，疲憊不堪的身體再難支撐，癱倒在細碎的砂礫中。身後的滔天海浪也在沐時踏上海灘的那一刻，瞬間平靜了風波。
洶湧的大海寧靜了，漫天的陰沉烏雲也逐漸散去，一縷陽光傾灑下來，終於是守得雲開。
陽光照在沐時身上，暖融融的，令沐時舒服地閉上了眼睛，索性攤開四肢仰面躺在沙灘上，任由陽光照射全身。
麻木僵硬的四肢在溫暖的陽關下逐漸活絡，甚至開始變得滾燙，從骨子透出的麻癢感令沐時低低地悶哼，累得不想再動一根手指。
麻癢感還在持續增加，一同上升的還有體溫，沐時開始意識到這個陽光有些不對勁。但是等她想要起身檢視時，卻發現動彈不得了。
身體好像要融化了，亦或者說，她的靈魂要融化了。
沐時知道這裡並非現實之地，或許是她成聖路上的障礙和考驗，但是這種真實的觸感卻令她心驚膽戰。
好燙，好癢，要爆開了。
“啊啊啊——”沐時難耐地低吼一聲，轟地一聲炸開，意識一瞬間閃過了一道白光，便得空洞渙散......
而現實世界中，原本寂靜的靈池中同步發出了慘叫聲，縮在北夜懷裡已經恢復人形的沐時渾身都散發著璀璨的神光，卻滿臉痛苦地呻吟嘶喊著。
這動靜將北夜從昏睡中驚醒，然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他只能抱緊沐時不斷地安撫。
“脫胎換骨已成，現在在接受聖位者血脈骨髓中蘊含的能量沖刷，自然會很痛苦。”精緻妖冶的睡蓮變做了人身，抱臂望著池中的相擁的男女，有些嫌棄地皺了皺眉，“這是第三步，如果不能吸收掉這些能量，那她也就是空有這副軀殼。”
北夜怔了怔，有些擔憂地望著痛苦得細眉緊皺的沐時，輕咳一聲冷靜地道，“接受不了會有什麼後果。”
妖蓮攤了攤手，“她吸收不掉這些能量，這些能量也要找到棲息之地啊，那最後的結果就是把她這副新身體漲滿了，腐蝕壞了。”
北夜原本就無血色的臉更加蒼白了，為了喚回沐時的意識，那短短的時間他的消耗極其巨大。現在這個問題，他也想不到還能怎麼辦了。
“別這麼緊張，就算她成功吸收了，還有最後的渡劫，你幫她再多，也無法幫她渡劫啊。”妖蓮玩味一笑。
“渡劫？！”北夜神情一變，有些惱怒地抬頭看向妖蓮，“為什麼不早說，要如何渡劫？！”
“嗯？你好歹是一名魔皇了，應該也經歷過渡劫啊，我以為你早就知道啊。”妖蓮露出吃驚的神色，見北夜隱隱要發作，嗤笑一聲，“哎呀，不過你不用擔心，聖位者的渡劫和普通的渡劫不一樣，是輪迴劫，所以我說你無法參與啊。”
“輪迴劫？”從未接觸過的盲區令北夜心中越發煩躁，不由自主抱緊懷中柔軟滾燙的身體，忽然後悔答應讓沐時冒這個險。
“輪迴劫到底是什麼東西，我也不清楚。”妖蓮白皙修長的手摸著自己的精緻下巴，沉吟片刻，“元界的歷史中也只有渺渺數人達到此等境界，並且無一不是有缺陷的，基本都是曇花一現。”
北夜靜靜的聽著，面色沉靜，暗紅的眼睛專注地盯著懷中渾身上下每一寸肌膚都在閃爍著神光的沐時。
“沒有不殘缺的聖者，有人猜測是法則在壓制。大多數聖位者的出現也不過是為了解燃眉之急。”妖蓮說到這些時頭頭是道，“所以你也別白費功夫了，說到底你們也不過是想獲得這份力量好對付你們的敵人嗎？目的達到就可以了。”
北夜沉默了片刻，低沉而堅定的聲音回答了妖蓮的話，“不，我北夜從不會認命！一定有辦法，一定有辦法出現完美的聖者。”
“你的精神很值得鼓勵，但是我不得不說你在異想天開。”妖蓮搖了搖頭，有些不解北夜的固執，“你無法參與她接下來的修煉，幫她走到這裡差不多就行了。等她成就聖位者，就能夠凌駕法則之上，解除契約也是可以的，不要再做無用之功了。”
“如果只能曇花一現，我為什麼不自己上？”北夜神情越發平靜，深處一隻手輕輕撫平著沐時眉心，“一定會有辦法的，我不會讓你成為殘缺的聖者。”
“冥頑不靈，隨你折騰吧，出了問題可不要找我。”妖蓮有些氣惱，白了北夜一眼，身體一晃再度變成了一朵睡蓮浮在最高處，悠悠揚揚地旋轉著，釋放出一縷縷紫色幽香。
北夜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地凝視著在承受洶湧能量沖刷的沐時，看著她身體輕輕顫抖的，肌膚都被能量沖刷得透明，幾欲要撐爆了。
沒有辦法嗎？
不，還有一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