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時不知道自己的跑了多久,金色的光路中她的五感具失,只能隨著光路的指引不斷地前進。
過了很久很久,沐時感覺已經走完了一生的時間,眼前的光路終於出現了別的東西。
那是一個巨大的人影,靜靜地站在一扇金焰組成的大門背後,雖然模糊的看不清面容,沐時還是第一時間就認出了他。
沐時想呼喚,可是發不出聲音,只能停下來,靜靜地仰視著對方。
“走過這扇門,你就能回來了。”他開口,聲音慈祥而滄桑,明明看不像五官,可是沐時卻感受到了對方溫柔慈愛的目光。
“那你呢?”沐時很想問他,可是說不出話。
對方像是知道沐時所想,笑了笑,伸出了手,一隻手指輕輕撫摸著沐時的發頂,隨後一推沐時的背部,將其推到門前,“去吧,他們還在等你。”
“那你呢?!”沐時被推得一個踉蹌,差點直接跌進去,但她及時地扶住了門框,焦急地抬頭望著門後的虛影。
“我,我是來接你回去的,自然會一起回去啊。”他笑著,語氣充滿了無奈的寵溺,像是在對無理取鬧的孫女。
沐時的眼淚從眼角滑落,化作晶瑩的魂力砸在光路上散開,她死死抓著門檻,搖了搖頭,“你騙我,你根本回不去了!”
“為師這麼厲害,怎麼會回不去呢!為師就是來接徒弟回去的喔~”他伸出手,再次推動沐時的身體,語氣輕鬆而自傲,“忘了為師的稱號嗎?藥聖是可以從死神手裡奪回你的。”
沐時死死地抓著門款,半邊身子已經被推了進去,她不斷搖著頭,晶瑩的淚水從臉龐滑落,像水晶一樣砸在光帶上濺開。
“再不走,為師就要堅持不住啦。”巨大的人影忽然無奈地嘆口氣,“都這個時候了,不要耍小性子讓我為難啊。”
沐時咬著唇、眼角通紅,面色倔強,她是不捨得死,但是更不願她敬愛的人為了救她而死。她還未盡孝,讓老人家頤養天年,她承諾的全都沒有做到。
“唉——”人影長嘆一聲,鬆開手沉默了片刻,才道,“小徒弟,我已經活了快兩百年了,早就活膩了。不像你,你還年輕,你才十九歲,聽我的話鬆手。”
沐時搖頭,抱著門框不走。
“我很感謝,在生命的最後一段,你給我帶來了新的色彩,這幾年甚至比之前的一百年都活的像個人。”他絮絮叨叨,彷彿在說最後的遺言,“我更感謝你,讓我最後還能為宮化那老傢伙做多什麼。等你穿過這道門見到他的話,記得替我說一句,我不後悔認識他。”
說完,他收回雙手,緩緩對合。
門後傳來了巨大的吸力,以沐時此刻的狀態完全無法抵抗,手指一點點從門框脫離。沐時含著眼淚搖著頭,身體一點點被吸入了門中。
終於,最後一根手指脫離,沐時被扯入門內,隨後大門慢慢地合上,沐時看著那巨大的人影一點點縮小,落在門口時,已經變成了一個身穿煉藥袍的青年,他帶著灑脫不羈的笑容,含笑欣慰地目送著沐時,嘴巴一張一合,彷彿在做最後的告別。
沐時看懂了他的唇語,眼淚洶湧吐出。
“不要——”心痛得呼喚聲終於從喉嚨中發出,沐時的五感回來了,在這一聲痛徹心扉的嘶喊後卻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了。不是又被噤聲,而是痛得難以言喻。
最後一點門縫轟然合上,師父的人影消失在門後,天旋地轉的吸力令沐時在大悲大喜之中昏了過去。
等再度醒過來,沐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彩色的空間。
這像是一道圓形的彩虹組成的空間,九種顏色一道接一道鋪過來,絢麗奪目。
沐時從爬起來,擦了擦臉龐乾涸的淚痕,深吸口氣努力平復著激動的情緒。事已至此,做什麼也已經無益,現在更重要的是趕緊回到現實世界,不能讓師父的犧牲白白浪費。
冷靜下來後,沐時一腳踏入彩虹裡。
眼前的世界陡然變得光怪陸離起來,周圍全是破碎的鏡子,鏡子中上演著一幕幕,仔細看去,全是沐時發生過的事情。
沐時錯愕了一下,很快便沉靜下來,繼續朝著下一層走去。
踏入下一層後,那些鏡子瞬間消失,周圍變成了一片濃霧。沐時休息了片刻,做好準備,便再度前進。
師父最後的話無疑做了最大的提醒,她會見到宮化,所以沐時一點也不擔心這裡會傷害到她。
濃霧中什麼也看不清,沐時卻腳下如風走得飛快。
終於,眼前的霧開始散去,沐時進入了第三層。眼前的場景又是一花,周圍的一切變成了青山綠水,其逼真程度令沐時也分不出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