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奮在爬樓的時候,戰鬥還在繼續。
張稚俐跪地,咳了口血。
她眼瞳渙散,髮箍也被打散,長髮凌亂飛舞。
傍晚本是沒有風的。
易不凡的體態隨著戰鬥程序的深入,逐步演化成一隻怪物。身為人類的體徵,已經被獸化替代。就在不久前,他的胸腔整個裂開,像糖炒栗子炸開的殼,血漿、臟器嘩啦啦流了一地。
給肋骨騰出的空間,向外冒出多截骨刺。骨節長有充血的肉眼,同樣突兀地暴露在外,由鮮紅的皮肉牽扯,內無骨質支撐,隨著跳躍甩動。
任何人都會覺得,有這樣的生物存在,簡直是對造物者的褻瀆。
可它的強大,卻是毋庸置疑的。
隨著戰鬥時間、陣線拉長,它適應了張稚俐的攻擊模式。在極短的時間內,模擬設計出新的戰鬥策略,分析出剋制形態。
然後,一點一點完善補充,直到完美剋制。
即便已經活得夠久了,可這樣的生物……聞所未聞!無限旺盛的生命力,卓越的戰鬥分析能力,再加上快速切換的剋制形態。
在戰鬥層面,幾乎沒有瑕疵。
張稚俐快抬不起頭了。
不是羞辱。
是因為過度失血後,意識變輕了,成了懸浮在頭頂的雲。身體卻愈來愈重,行動格外遲緩,躲避攻擊變成一件異常吃力的事情。
她具現化出一支UMP衝鋒槍,按下扳機對準目標。
火花四濺。
後坐力震碎了她腳下的地面。
一地彈殼如彈動的音符。
她彈無虛發,怪人被打的千瘡百孔。
在被子彈打出創傷癒合前,她得到了片刻的喘息空隙。
她具現化出注射器與腎上腺素,沒有任何思考,本能地進行肌內注射,皮肉下的靜脈血管細得像枯朽的蔓藤。
心率大幅加快,血壓收縮壓升高,中樞神經異常亢奮。
她恢復了一些力氣。
轉瞬之間,怪人也恢復如初,創傷面全部癒合。
無限的生命力等同於擁有消耗不完的精力。
她在跟一隻不會疲憊的怪物戰鬥。
這可真是一件殘酷至極的事情。
具現化不是她的能力,是匕首給予她的回饋。在使用匕首戰鬥的時候,它會無限制吸取她的血氣,讓她變得虛弱、遲鈍,這是副作用。
回饋就是具現化。
心中所想即所得,當然這也是存在限制的,根據使用者能力大小而定。這個能力的定義,與寬泛的概念不同,不可等同於戰鬥力或者力量,是更加複雜抽象的綜合體現。
比如,張稚俐能具現化的東西就很有限,那支UMP衝鋒槍已經是她的極限。想具現化出鐳射武器、核武什麼的,就是完全的異想天開了。
當然,其實具現化也不是匕首真正的能力,或者說只是一小部分。
她餘下的力氣,只夠再跑三公里。
“罷了,最後還是隻能靠他。”
張稚俐喃喃自語,聽起來有些低落,可臉上卻是明媚如初春的笑意。
雖然她老了許多,已不如先前那般清麗脫俗,卻也還是極為好看的。
張稚俐原地消失。
怪人也不見了。